他上的血腥味一定很重，可她闻不到。没关系，反正她闻不到。

这场火一直没有停，反而越烧越旺。

怎么能说死就死呢，怎么可以……”

季靖晟站在尸山火海前扶着危倚息，脚血滴成花，一步一步踏血来，铁链在手中叮当作响。

所有的代价加起来实在太重，她的这辈都已经结束了，拿什么还？

红袖抓紧他的衣袖，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

可季靖晟不是，很多人忘记，他不仅仅是个疯，还是个超越世间大多常人的天才。

殷南天的尸躺在他的脚，背上着一只长箭，死不瞑目。

落在他耳朵里，他都能明白。

一扇窗被火烧断，猛地掉了来，带着火星，啪嗒掉在地上，引起众人惊呼。

红袖盯着他，幽深的瞳仁颤抖着，半晌，终于伸手，将他抱在怀中。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他能自己想通了最好，回去一个自在的江湖客，比和她搅在一块好多了。

走得很突然，就带了危倚，被还掀着，茶喝了一半，但月上中天之时人已不见。

但想归想，还是落了些失望，好歹也算是认识的旧人，刚刚还把话说的好好的，要为她生为她死，转间就变了卦。

季靖晟或许真等了她二十年，但她本无以为报，就算有，也不能报。

这世间欠她的，他要替她讨回来。

红袖想着，叹气，刚要从桌边起，门被人从外一把推了开。

季靖晟伸了伸手，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她搂住，“你别哭，那我不死了好不好？你带我回去，不摇光也行，你想怎么样都行。”

那些话，红袖没有信。

红妆有种看闹的觉，碍着季寒初没敢表现得太兴奋，但里的光本遮不住。

红妆窝在季寒初的怀中，兴奋地掂着脚伸长脖往里瞧，被季寒初拉回来，死死扣在怀里不许她乱动。

大火冲天，烧光了罪孽。

叛族太不一样了，季寒初是季寒初，她是她。红妆还活着，她已经死了。

人群之中自动为他让一条，没人敢去招惹这个渗人的男人。他顺畅无阻地走到红袖面前，低，小声说：“他们都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伤你。”

她再不了任何人，也无法再为任何人动心，因为死人本就不会动心。

黑云翻，所有人的面目都有些模糊不清。

红袖坐在房，有一丝惆怅，想想又觉得释然。

红袖在殷家门，挤在层层叠叠的人圈里，睁开被火迷了的双，只觉得心猛――那里的血肉好像重新长了回来，一直，一直，快到令她不过气。

“师，殷家事了！”

活埋、暴、杀。

还好，她也没多期盼。

江南殷家，一夕灭门。

那场大火烧得长夜都红了大半。殷家的所有清贵、所有典雅、所有罪、所有罚都在烟和冲天大火中，走向了覆灭。

季靖晟走了。

大多数人以为，疯不会懂。

*

是红妆和季寒初，脸都不太好看，一个似有慨，一个隐忍不发。

可就在红袖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谁也意料不到的事――

季靖晟笑了，她的也因此跟着微微抖，他说：“我以后能一直跟着你吗？”

灰暗的夜里，苍白的闪电一闪而过，撕开天际，银白的寒光照亮大门那个人带血的脸。

二十年的血债，如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