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峙赶来的时候,云逢正坐在床边对着笔电敲敲打打,净植沉沉睡着。
醉酒的尔没什么别的,只是笑。好像把白日里冷静的、压抑的、伪装的,全抛掉……
“柑橘,橘气泡……”尔笑呵呵的,又猛地灌了一酒。
“她在养州的家。”云峙脱而,里掠上喜。这应该算得上起了……
“记得我们住在一起,小小的房,兰花香味的沐浴……”
笑容依然那般冰消雪,嘴唇的弧度那般温柔,说的却是薄凉的话语:
“阿兹海默,通行的说法是老年痴呆。”陶晴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把我当作他早逝的妹妹……平日里老严肃的人了,和妹妹说话,竟还那般幼稚,嗨……”
陶晴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他……那滴泪就这样她的颈窝,温,直至冰冷的……
“可是我明明记得……”
“她想起来她的家,说是‘小小的房,兰花味沐浴’什么的。”云逢说,“你知是哪里吗?”
云逢垂睫:“过几天你就能院了,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尔检好酒量。”人群拥挤间,尔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到了陶晴边上,她冲他眨了眨,“我还很意外,尔检今天真的过来了……”
“家?”净植想了想,“我和云逢不是住在一起吗?”
尔僵地转过去,站在面前的,竟又是那单纯姑娘陶晴!若说不信命运,为何命运又总是人……
陶晴抬看着他,昏暗迷离的灯光里,舞池投到他脸上的光斑里,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一滴泪从被酒意熏红的尾,一直来。
“你别会错意。”云逢闭了闭,“我放弃长柳的机会,是为了哥哥你。她早日恢复记忆,你才能少魂不守舍些……”
她慢悠悠走过来,嘴里咬着一棒棒糖:“尔检是来看望家属吗?我也是……”
“你上闻起来,像柑橘。”
云逢摆了摆手,径直了病房。
“你舅父……生了什么病?”尔竟然破天荒地答了话,或许是因为心里实在太酸痛,要说些什么来缓解一切……
“那好,替我安排转院吧,她说要和我住去。”云峙啪地合上笔电。
“你要住到白家?”也好,云峙在,他不至于太难堪……
尔却抬手,轻轻住她的肩膀,将两人隔些距离。
与此同时,尔正带着笑容――那种郎绝独艳的、看呆了一众人的笑容――在众人的呼中,在酒吧摇乐的喧闹中,将那瓶香槟一饮而尽……
“云逢,这……”
“开始了就回不了了,我不会开始的……”
云峙呼有些不稳,片刻后,他说:“你陪她去养州吧,京里这些事,我来理……”他深深看了云逢一,“谢谢你,云逢……”
“哦。”净植垂去,轻轻拽着被角,“他只是我的大学同学么?可是我觉得他,很熟悉……不是同学的那种熟悉……其他的同学,我也没记得几个……”
云峙望着床上沉睡的人,握住她空悬的右手:“净植,我告诉过你的,我都可以的。只要你……只要你好起来……你不会忘了我的,对吧……”
吃完饭,云逢收拾了东西刚要走,又被净植叫住――
他侧过,低声说:“她腹的伤痕……那孩,是因着外力打击而没的。如果你不知,我建议你,查一查……”
“云逢……”病房白亮而不染尘埃的光线里,净植犹豫着问,“你和尔熟悉吗?”
……
“哎?好……”没想到尔会答应,陶晴有些怔愣,但很快又咬着棒棒糖的纸棍笑起来。
尔鼻一阵阵发酸,他连忙低,说:“晚上在哪里喝酒,地址发给我。我先回去了,你忙。”
“……什……”
“有什么急事?”云峙走到床前,轻轻抚过净植正输着的手。
今天差忘记名字,你说熟不熟悉……云逢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只摇了摇。
“记得什么?”云逢见她终于有些记起的苗,连忙问。
她抬起,“不过如果连云逢都不认识,大概是我认错人了吧……”她了鼻,笑了一,“没事了,你去忙吧……”
尔沉默不语,陶晴“唉”了一声:“最近科室里的人都晓得,尔检近日心不佳,是因为这个原因么?”她转了转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刚给舅父送完饭,等会儿还要和他们去喝酒,尔检,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