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里悠揚的蘇格蘭風笛仍在奏，颯颯大雪應著此此景，時空彷彿虛擬，直到上課鈴為這一切了暫停。

        謝言就像一無解的理題，那些輔導她的晚自習，教會她的公式、技巧，全都在這個名字前落敗來。

        兩人繞過走廊風雪，躲開亮燈的教室，樓梯時他溫的手掌隔空握過來，像一場無聲的救贖，她義無反顧伸手，跟著他來到多媒體教室。

        走廊的聲控燈熄了光，空曠教室只剩投影的微亮。逃課帶來的驚險刺激著緒，她深知此時被發現意味著什麼，但她還是往謝言旁靠了靠，看著他在昏暗中鮮活的側臉，將他的手緊緊握住。

        韋一覺周遭冷氣更甚，不停的堵著心，她攏了攏衣領，試圖抵擋這意味不明的涼。

        後來的日了很久的雨。

        影片結束的那刻，謝言附在她耳畔，許了違背唯主義的心願，也是此生唯一的心願。

        翻開第一頁貼著他的照片，白襯衫，眉溫柔的少年，和記憶里的模樣重疊起來，恍如初見。後面是手寫的姓名和地址，還夾著一張Z大的專業簡介，建築學被標注了紅的圈。

        哪怕今生在愛里有數不盡的困苦，此刻眉目清亮的少年，被定格成記憶里永久的一幀，支撐她走過後來的許多年。

        校長嚴肅低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分鐘。”

        “陪我看場電影。”

        信息猶如石沈大海，始終沒有回應。

        那年除夕夜，韋一照慣例和母親守歲。

        韋一從困意里驚醒，抬頭就對上了校長警示的神。她本就發著燒，此時臉紅更甚，心虛的低頭，只見那塊表被拿起又放，繼而手指划過她卷面的姓名，頓了頓。

        只是夢太虛空，不碰都碎。

        電影講述了十個不同的愛故事，濃厚的英式風在模糊的投影屏里，顯得尤為動人，哪怕摻雜著錯過和遺憾，韋一仍覺得每一秒都在預示地久天長。

        分是在放寒假之後，韋一猶豫了很久要不要聯繫謝言，最後還是發了理成績過去。

        “我的願望是，讓你夢成真。”

        在重冒侵襲，韋一頭腦昏沈，甚至不知何時丟了表，直到考試前夕才發現。

        韋一記了他所有落筆的字跡，可發送的那句新年快樂，卻不知被誰遺忘在角落里。

        那晚謝言給她帶了盒白加黑，囑咐她時吃藥，臨走時摘了腕上的表遞給韋一，沈甸甸的金屬放在手心，還帶著他殘留的體溫：“注意時間，好好考試。”

        這夜，韋一輾轉反側到凌晨。反復回味那場雋永的電影，像一場不願醒來的夢。

        她回房拿那件羽絨服，翻來覆去的疊，撫過某處的時候，突然頓住。

        D市有個習俗，每逢年節，各家各戶會打開家裡所有的燈，寓意生活敞亮有光。零點鐘聲響起時，萬家燈火和漫天煙花交相輝映，瞬間照亮了夜。手機提示音此起彼伏，微信被大同小異的新年祝福霸屏。

        在衣服內側的隱形袋里，她發現了謝言的走讀證。

        她裹著謝言的羽絨服，渾渾噩噩答完了最後一門。白加黑的藥效正盛，她趴著似睡非睡時，一隻手敲了敲她的桌。

        這場混沌的期末考，應著寒冬的淒風苦雨，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最終韋一以理滿分的成績登上年級第二的榮譽榜。

        韋一回到宿舍，距離熄燈還有一段時間，周遭依然延續著節日的歡聲笑語，駱駱在嬉鬧里壓低聲音問：“晚上去哪了？”

        疊羽絨服的手頓了兩秒，韋一目光閃躲著解釋：“在廣播室復習…沒人發現吧？”

        “嗯。”韋一在她意味深長的神里，紅著臉承認。

        “安啦！我說你去醫務室了，不過你最近翹的晚自習有點多哎。”駱駱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手上的羽絨服，挑著眉追問：“跟上次那個朋友一起？”

        越是團圓滿的日，越覺得應該和你在一起。

        韋一總想等個放晴的天氣，曬一曬衣服的寒氣還給謝言，當時他正低頭解她的理錯題，聽著她話里濃重的鼻音，輕聲嘆息：“你留著穿。”

        那是韋一第一次在聖誕節看《真愛至上》。

        期末考如期而至。

        少年思緒如雲，上一秒還在旁停留，一秒便攜她奔湧。

許多自由遼闊的東西在。

        記不清是誰放的《E大調練習曲》，韋一沈淪在手錶轉瞬即逝的溫度里，忘記了這段淒的旋律還有一個別名，叫《離別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