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我也很久不见她了。”
“嗯。家中为她安排了婚事,她不愿就离开了,去到了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继续读书。她这次回来是因为祖母生了病。她让我代问你的好,若有余暇,她也想来见见你。”邱雎砚说得平静,毕竟他已经打过照面了。
弟两人从傍晚坐到天黑,彼此也比平时多吃了几饭菜。相互问起对方的近况,都说很好,沉默了一阵,邱雎砚说起在船上遇见了于莫莉。
晾完衣裳后的鸢,就坐在回廊看月亮。快秋了,夜晚深凉,她穿得少,时不时抬手抚过一侧的手臂,她在等邱雎砚来找她,但如果等不到就算了。邱绛慈殊不知,她和她想到一去了,她打算走了,最迟个月,多些活,想拿多钱离开。她还没想好要去到哪里,大概是回家,不知鬓喜如何了?转念又回想,邱雎砚应是不会来了,一鼓作气转离开了天井,却听背后响起有人唤她名姓的声音。
邱绛慈见他若有所思地半敛了目光,温柔地笑了笑,没有再回答。如今于莫莉回来,她想,不如趁早让鸢走了,对谁都好。
邱雎砚告诉她,今年夏天结束之前会回来,不会再离开了,故教给她一首《七月》,讲到一半未完,她无心问他能不能他的学生,以为他会喜这样的回答,但没想到了错,原来连老师都无法得到最开始的答案。
半个月前,他分别写过信给和父母,他还是打算与同住。邱绛慈在信中确定好了归期,就开始着人打起来,邱雎砚的起居室和庭院每天都会清扫一遍,虽不麻烦,但也要花些心思。而邱雎砚不在,鸢就很少到过那个地方了,往常的这一天她才会变得积极,但这次她不愿,她选择给厨房打手,在后院劈了许多柴给厨房备用,顺手还了一黄焖鳗鱼,是她在饭馆帮工时偷学的。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这方天地。
鸢停脚步,回看去,邱雎砚正穿过月门走来,千思万绪便离合了,以为昨天才见过面,亦如她不知他的过往,一切都没有变,但那前嫌还横亘着。
有丫环从厅堂回来,问她不去见见邱少爷吗,她又揽了洗衣裳的活,实际上没有几件,但佯装忙碌地回答“脱不开”。
黄昏过境的傍晚,河竟照夕天,过往的风把倒影碎得潋滟,爸爸一天的劳工也随之落幕了。跟随爸爸后的她,看着这个在岸边洗围桶的男人,她对他的苦和恨不动声。
邱绛慈很惊讶,笑说:“真有这么巧。”
“鸢,怎么了?还是……你可以怪我。”邱雎砚第一次在鸢上到无措,急忙帮她扶好快要掉落的外套,来不及回抱就被松开了手,紧接着鸢转离开了他。
“嗯。”邱雎砚特地带了一件外套给她,披上她的。
这样年月的事,爸爸从来没有和她讲过。原来,从前和现在都苦难,她转过望向旁的河,是不是只有它日夜不改。爸爸又说:“前些天,和饭馆的老板在巷碰了面,得知他的饭馆新开张,还缺人手,我让你去帮他的忙,赚不到什么钱,也会辛苦一些,但不会挨饿。”
“少爷,我不冷。”鸢抬起朝他笑了笑,却也没有要脱还回去,她不知该说什么,其实想问他近况好不好或是今晚的哪一菜最好吃。
她退楼阁,来到邱绛慈中那她们当时走过的廊坐了片刻,纵是东风,这样的日太零落,风一,就能够把每一个人散。
“少爷好。”鸢不太敢看他,快速的一便低了,无序地数起地上的青砖。
鸢摇摇,谁都有私心,称不上对错。她要走了,不用似月光照见太多明与灭,地上的风会乱神思和聚散。她沉默地向前一步伸手抱住邱雎砚,深灰的衣如她想象中柔,枕在他膛前的右耳,能够听见他的心。
邱雎砚是来为她歉的。那天他走后,就后悔了,他想,他未免太幼稚,留她一个人。
“话说回来,你都学了什么诗?”邱绛慈平常不说话,但一说起来话就会没完,如果不是说到自己一时恍惚了。
等到邱雎砚回来,不止天结束了,夏天也即将结束了。
其实,她都记得。
“还是从前光景。”
……
鸢倒不会陷,她抬起看向邱绛慈的方向,观世音一样的手垂搭在榻边,朝她笑了一笑:“我不太记得了。”
回家的路上,爸爸告诉她,巷新开的那间饭馆的老板,他认识,又指着淌的那条河说,年轻的时候,他在那里撑船渡客,后来闹了荒,种不什么东西吃,村里走了很多人,到了别的地方去,也没有再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