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今夜定可安眠，只要没有意外降临。怀揣着这样的念想，法莲闭上双眸，深深呼，放任自己沉梦乡。

        法莲终究还是把沙尘撒向了顾双习的双，并在她眯泪的瞬间，用手帕捂住了她的鼻。

        那几十秒钟里，法莲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她只是镇静地想到：那我是不是该去换上那套沾满脏污的衣了？

        女孩眸锁定法莲，像正在施加眠咒语：“那样总比留在这里要好。你不必再刀尖血，也不必再为首领效忠，替他些违法犯罪、害人命的坏事。”

        她太冷静、也太锐，懂得利用她能调度的一切信息，为合作方开一个足够诱人的价码。

        畔，法莲似乎犹自熟睡着，还未被惊动。顾双习躺在床板上，聆听了片刻，确认屋外正有大事发生。

        至慧之人只在能力所及的范围运筹帷幄。

        即便她这一刻没有去迎战，若事后被苏仑问起，她也大可以说“我在看顾双习，防止她趁乱逃跑”。

        她仍是那副分毫不乱的表，平和地询问法莲：“你想和我走吗？我能帮你脱离现在的生活。”

        法莲想：她要怎样的抉择呢？

        法莲不太担心顾双习会突然发难。

        几乎是于本能地，她认定：是边察来找她了。

        在她得答案以前，法莲终于被惊醒，即刻起，便要床。

        她一会儿想到她追随苏仑的原因：无非是冈战时期，苏仑从废墟救了她，因这份救命之恩，她决定跟在他边，后来逐渐成长为他的左膀右臂，为他冲锋陷阵、谋划策。

        顾双习娓娓来，向她描述：“我可以带你回华夏国，说服边察给你换一个全新的份，然后你便可以自由支你的人生。去读书也好，去上班也好，怎么样都随便你。”

        瞬息之间，横亘在法莲心的天平便倾倒向了某一边。

        “法莲，不要去，就和我一起待在这里。苏仑的人守不了太久的，没人能战胜边察，他终会把我带走。”

        她望着这名女孩的睛，仿佛透过这双琥珀的珠，看清她坦明亮的心地。她愿意在力之所及的范围里帮助弱者，这份品质本就难能可贵，只可惜这一次，顾双习的善心给错了人。

        “到了那时，你会跟我一起离开。”

        顾双习安静地呼着，等待着法莲的回答。但她的沉默、她的僵，已经给了答案。

        -

        这本就在理之中，法莲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顾双习乎了她的预料。可能是假装，也可能是真心，顾双习仍以平常态度对待她，甚至方才还颇为善意、自觉地提醒她，注意放好匕首，不要掉以轻心。

        奇异的动与嘈杂声中，顾双习混混沌沌地醒来。

        其实，早在实施绑架以前，顾双习的言谈举止便已在法莲心湖中开涟漪。

        同时她相当懂事、识趣，见风使舵，完而又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他人希望她扮演的角。法莲不知顾双习在边察面前是怎样的，但她清楚，今天的顾双习，已经赢得了苏仑乃至法莲自己的好。

        就像她对法莲一样，一朝不慎，便遭遇绑架。

        只在彻底陷黑甜梦境以前，用指尖无声地摩挲过搁置在枕侧的那柄匕首，让匕首握把的清凉弥留在了肌肤之间。

        至少当顾双习握住法莲的手、问她想不想跟她走时，法莲的心曾动摇过。

        气氛似乎微妙地凝滞了几十秒钟。

        多奇妙，她不认为是“救她”，而认为是“找她”。作为人质，顾双习全无陷困境的自觉，更无期待救援的心。

        一会儿又想到她这些年来的亲所见：战时期的冈满目疮痍、民不聊生，无数条命殒灭在弹与炮弹之，平民百姓只能充当士兵与隶，否则便会被毫不留地就地格杀；但现任政府掌权后，冈又确实在华夏国的援助日渐好转，像久病之人突逢特效药问世，于是一天天地肉可见地快速康复，慢慢有了人形。

        她深深看了顾双习一，拨开她的手，翻床，大步迈门去。

        顾双习疾手快，一把住法莲的手腕。屋早已断电，灯泡光尽失，唯留墙上一方窄窗，透过些许室外的光亮，使法莲看清顾双习的脸庞。

        若顾双习真的能带她走，那她都不必向苏仑扯谎了――毕竟他们从此往后都不会再见面。

        她本以为，顾双习发现自己受骗后，会对她产生怨怼的绪。

        她可能确实够聪明狡猾，但那止步于脑，在实战方面，顾双习的威胁等同于零。而她也十分清楚她的实力，大概从没想过依赖武力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