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嫔听到这话却是一愣,接着双手握着白珠消瘦的肩膀,她比她半个,此刻低着眉,目光灼灼。
元令瑜坐在长席的末尾,看着那离自己很远的声音,听着珍珠落玉盘的琴音传至自己的跟前。
可如今元嫔却认真告诉她,她很好。
那一刻,元令瑜忽而觉得这些京城贵女其实也不都一样的讨厌,也觉得那些伯母让她学的规矩礼仪没有那么无聊,就如那白姑娘的步伐,一也不作,反而很得。
她正鼓起勇气想与白家千金说话,那今日生辰的主角却被旁人簇拥着往宴席走去。
而后在宴席上,待众人吃了一半,作为主人家,白珠以琴声相款待。
不被人看见,是她不够好。
两人放慢了脚步,元嫔略偏浅笑。
她以前总认为,她自己就像那收拾匣里的珠宝,等着被皇帝挑选使用,若不选她,当然是她还不够好,她没有婧妃的温柔,没有婧妃的善解人意,所以理所应当,不受,不被。
元令瑜第一次见到白珠是在对方的生日宴会上。
文贵人看着那双生而开的荷花,忽而说不反驳的话、
“他教我收余恨,免嗔,且自新,改,休念逝,苦海回,早悟兰因。”
“你本不知你有多好。”
轻描淡写就把众人将元令瑜架来的局面给化解了。
了懋勤殿,两人很有默契,相伴而行往静香屋的方向去了。
白珠听完这话,却犹如心尖被钟铎之声一震,好像自己之前所有的自我认知都要推翻。
女人与女人的,文贵人此刻参透了两分,只觉得未必非要给个定义,可她想要得她一句真心话。
“白珠,其实我已经肖想你很多年了。”
好像元嫔的一句话,她真的悟了自己人生的兰因。
元家唯元和甫沾了官职,几房中又只有元令瑜这么一个女儿,便自幼养在他大伯膝。
“原来说心里没我,都是骗人的。”
白珠见她被众人为难,走至她跟前,并没有因她伯父官位低而有所轻慢,反而笑盈盈问她可喜那桌上的心,然后才跟其余姑娘讲,说是席面备好了,请大家前去。
元令瑜从那一刻起,在心里滋生了一个念,这样的琴声她还想听,这个念积年累月,在她的心里如青蔓一样生长,不知不觉就爬满了整颗心脏。
文贵人听到对方反问,皱了皱眉,却实在不知如何答话,想起那些深夜里的孤寂,妄自菲薄般言语到。
“那你呢,总说我叫你喜,是否也是真心?”
“我有什么值得你真心的?”
那是白珠金钗之年的庆宴,元令瑜方满九岁。
礼尚书的千金生辰,遍请京中名门贵女,而元令瑜的伯父方调京方两年,官职也不算,属于受邀行列闺中少女的凑数末。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
伯父是个兵鲁,教了她不少习武的本事,虽念书不曾落,可官宦女儿该学的繁复礼仪和技艺却很少。
元嫔反应更快,知这是皇帝不追究了,扶起文贵人。
并莲……
白珠蓦然转过,可对方的神清冽如林中溪,好似能把她看透,立刻就低,只能把目光落在元嫔裙摆上的并莲。
回忆小尾巴:
青草气息渐近,耳边有温柔似却定不移的话语。
两人心知肚明,皇帝叫来问罪,却又让婧妃传话回去,必然是婧妃替她们说了话,现不便相谢,两人只能相互扶持,对着齐瞻月深深鞠躬行礼。
元令瑜跟着伯母参加宴会,在小孩相聚的院落里,因自己行错了礼,家里长辈官职也不算,被其他贵女嘲笑,她不服气与人争执,那群人却起哄要她秀秀才艺,正巧寿星来此关照。
这么些年的困惑仿佛一瞬间解开了,白珠慕然想起自己曾看听过的一戏《锁麟》:
她们二人。
她不太说那些文绉绉的话,只觉得这琴声很好听,和弹琴人的声音一样。
白珠在人群中,回眸对她安抚一笑,也在邀请她同去。
不知为何,人群中唯一回的那个影,让元令瑜僵在原地,那个神烙印了她的心里。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白珠,穿着淡紫的烟罗,轻挽淡薄如轻雾胧绢纱,步伐得,上的蓝玉步摇也只是轻微晃动,远远走来,好似一副画。
白珠刚有种劫后余生的放松,却发现元嫔在打量自己,目光暧昧又包笑意,不由红了脸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