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信。
“不必与她走太近。”
哟,稀奇,师兄竟然会防备一个姑娘?总不会……“你吃醋啦?”
“远离怪人会安全一些。”
“那这世上的怪人也必然有我一个的,师兄要远离我么?”
师兄默然,少顷才肯应答,“你不必守着我的。”
他脸上的表瞬间凝固,“师兄这是想去哪儿?”师兄却没说话,不知是不想让他知晓,还是自己也不知该去何,“我们怎么说好歹师兄弟一场,总不至于连去都不能说吧?”
话已至此,师兄才勉动了动唇,“随走走。”
“什么叫随走走?随是去哪儿?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他盯着师兄看了半晌,霍然笑了,“还是说师兄不要我了?”
“碗碗。”师兄却波澜不惊。
可师兄越是淡定,他就越是害怕。
那心中的惶恐和不安岂止分毫,已然化作了滔天巨浪,恨不得将他溺死其中,他带着不可置信,和难以言喻的悲伤,什么所谓的冷静,什么狗屁修养,都化作了质问和责难,“你说过不会再丢我了!你说过的,你发了誓的!”
他似乎又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噩梦,浑都是伤还有试药的痛苦,那些暗无天日的绝望,成为了他往后日日夜夜的梦魇。
他的半生都在为那一年的绝望而努力。
“碗碗,你该学着离开我了。”师兄抓住了他的手臂,想让他冷静来,可他心中的苦闷,除了这样发来,已别无去。
“我不学!你真的以为只要你离开了,我就能学会照顾自己么?我不会穿衣,不会吃饭,不会赚钱,我什么都不会,你答应了师父要照顾好我的!”
是师兄丢了他。
却也是师兄找回了他。
一个尚且需要被人照顾的年纪,跋山涉地救了他,用那瘦弱的躯为他撑起了一个家。
师兄的底终于染上了悲哀,却是他不愿看到的绪。
他希望是喜悦的,是开怀的,是欣的,是温的,不是这样的。
他不禁又心疼起前的人,“师兄……”
“分离,不过是早晚的事。”师兄突然哽住,那些未尽之言,仿佛还是传了他的耳中。
凉夜如。
檐铃声阵阵,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很是显。
亭中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风里挣扎着。
这样万复苏的季节,却容不一黯淡的火光。
他手里拿着的,是摔门走时,忘记放的茶杯,小小的,喝不了两茶便空掉了。
他趴在桌上,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杯上画着一片细叶,像他一样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师兄一直都很疲累。
不论是因为师父,还是因为他。
那日师父的嘱托,像一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捆绑着师兄。
还将他这个累赘扔给了师兄。
扔给了一个只有十岁的孩。
他看了一自顾自坐在了他对面的姑娘,心中更加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