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电话，十分愤懑地冲对面喊，啸卿这次，要造反啦！龙文章突兀地抖了抖，像是从梦里惊醒一样。

        虞啸卿找了他三个月没找到他人。龙文章在地室又数起他罐里的钱来，这次凑了快一万，一大半是之前手阔绰的虞少爷给的。小瘸嘬着面说，葛朗台。龙文章一不生气，说别跟我掉书袋了，这葛朗台又是谁啊？

        小瘸刚要卖，有人推开了门。一个穿着长衫，带着镜的瘦弱老人站在小瘸面前。龙文章赶紧转个不看小瘸，把没数完的钱回罐里，然后找个犄角旮旯埋起来。

        老人拄着手杖，要打也没狠心，反而自己圈先湿了，问你的怎么了？孟烦了跪在地上说父亲，了儿不值得您动气。把龙文章的阴阳怪气学了个七成。

        小瘸还是跟他父亲回家了。临走前说您那么想他，怎么不去找他啊？给你那块表天天着，隔一会儿就看。您的时间也不值钱啊。龙文章手盖上那块刚好遮住烟伤的九成新二手名表，大咧咧回应，你揣着那封信都碎了，还跟我说不想家。你怎么不自个回去，非要我去找你爹把你揪回去？于是俩人都不说话了。

        小瘸的爹凑了钱给龙文章，充当当初垫付的医药费。这还不到三分之二，但龙文章没说什么笑嘻嘻地收了，连声说客气客气，好像自己占了便宜。晚上细数一，将近一万四，快凑够钱了。

        小瘸走了，地室就更空了。他不敢回那片窗前有一大片稻田的舒适小窝，他知虞啸卿肯定在找他。虞少爷最终还是没能和他父亲翻脸。虞军长当他是小孩胡闹，把找不到龙文章失望透的儿送去国留学散心。

        龙文章揣着那个被得满满当当已经掏不来的凤梨罐回到了家。他从已经被扒掉的老房废墟中找一张合影。合影是在大陆拍的。他爹生前经常看着它长吁短叹。

        在房一角，供奉着他娘的灵位。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于是把桌用手掸一掸，把罐像祭品一样恭敬地摆上，最后深深磕个，说娘，我凑齐了。

        龙文章在一个小西餐厅里当起服务生。他很有些语言天赋，几个菜名跟老外学得惟妙惟肖，像巴黎音。人也机灵懂事。老板就给了他间小库房包吃包住。

        孟烦了在台大读起了书，偶尔会和同学来这吃饭。有一次单独带来个小姑娘。龙文章涎笑着，说侣今日饮料买一送一，让两个人都羞红了脸。孟烦了用那条现在不怎么瘸的踹他，说你快走，别搁这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