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温的手钻了他的掌心,柔,像曾经握过的。
这个梦令乐无异到一阵不属于自的寒冷,像是误了谁的记忆,直到肩一,前冰寒消,回归了自己见惯的长安。
百里屠苏看见雾气后面,少年人轻笑挑衅的脸。
厌恨是对于己的,复杂,则是因为一个梦。
四野渐有烈火攀而上,焚烧肌理肺腑,这一刻,他心知自己在梦中。
对方避开了他的手,百里屠苏听见轻笑声悠长的回音。
野火于腹聚作火焰龙蛇,蜿蜒而上,撕咬每一寸骨骼与血。
剑光骤亮,劈散茫白雾气,雾中人形摇散无主,如同风中烛苗。
练剑练剑,多寂寞。
百里屠苏是急着惊醒的,他无暇理狼藉的床榻,只因,梦中那声音,从来都是他自己的。
血、练剑、浇洗冷,躁意不曾消歇。
“原是梦中。”掌中凭空召焚寂剑,刃深红,翻涌着昼夜不息的煞气,百里屠苏向深雾中的人形扫去一片剑芒,意破梦脱。
不是梦魇,不是煞气。
烂熟于心的剑招不知练过多少遍,他收了剑,走向睡脸无辜的始作俑者前。
熟睡中的乐无异不知,百里屠苏了怪梦。
这一剑来得太急太猛,暴怒之中携带着一种更为剧烈的酥麻,沸腾的岩浆随剑意一同迸发,雪白光亮尽数落后,梦境终于碎裂。
百里屠苏向来很少梦,过去的十七年大多浸泡在剑法武学中,唯一多的激烈思绪,不过是对于复仇的烈执念,以及独行偶被他人打扰时的淡淡厌烦。
百里屠苏抬,见乐无异双唇微合,并未开言。
少年人清的嗓音被摄魂术扰几分混迟钝,低的,断续,显从未有过的甜糯。百里屠苏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那人的面容一样隐在雾中,只依稀能够推齿白唇红,量未足。
不同的是,乐无异保持着空空神,双手却自行拨衣襟,仿佛素手摘花,一层层剥去阔大叶片,中央粉白堪怜的花朵。
不攻击,不亮刃,不作激怒,只是上前将手放了他的掌中?
“离我远些。”他听见自己的呵斥。
“可你想看。”有声音凭空响起。
一切都与记忆别无二致。
梦中长安城中正值日盛景,梦外,百里屠苏探窗为乐无异披上薄被,目光厌恨又复杂。
百里屠苏斗得过最难缠的妖,却斩不破无名火焰。
多无害,偏偏能于梦中唤起烧烈火,煞气难控时,恐怕也不及此间万一。
“不止这一,你想看,想等他继续宽衣。”
“怎又中了术。”他辨少年的份,意识上前一步,要去破术。
“闭嘴。”百里屠苏忍灼烈火,挥剑斩向梦境中央。
一步,两步,梦中的乐无异步法无故变得莫测起来,叫人抓不住一片衣角。
他长久地立于窗前,最终,在少年着凉之前,取了薄被为其披上,而后匆匆掠起,几个飞转,便隐于远群山。
竟比世上最狡猾的野狐还要溜难缠。
烧野火渐次熄灭,只余腹烧灼,文火慢烹。
天地摇晃,造客栈景,客房中,少年与他相对而坐,仍是白日里中了摄魂术的痴痴模样,粉的唇,细白的颈,衣襟敞开之后的锁骨与膛。
少年呼清浅,伏在窗前睡去,也许觉到冷,无意识缩着肩膀。
是梦魇动煞气发作?可是若说梦魇,梦中人为何会是乐无异。
绮梦如,不知在哪个时辰缠上了他,只知梦中白雾漫天,辨不清昼夜天地。
白日里窥见的轻粉花,又一次现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