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不负这样想,指尖,一只纸鸟飞到青衣书生手里――
先生原先是这支军队的军师,先生也见不得这样的事。
阴不负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手上动作也不停。
碎骨,意识问一句――
第二拜,又问草木山溪,凄风苦雨,鸟兽虫鱼――
阴不负收拾好一地的狼藉,将那大纸人珍而重之地卷卷轴,一步一步往回走,消失在雾里。
这样湿的意让阴不负后知后觉想起来,此此景,确实应该是要哭才对。
也不是毫无绪。
第一拜,先问日月星辰,四方天地――
仰看见茫茫的雾,空气里的雾气太足,几乎要凝迹,在脸上冰凉湿腻。
要痛痛快快的、撕心裂肺的哭,哭到晕气短、前发黑,哭到呕怨气郁气、呕心肝脾肺,最好能一闭直接哭死过去。
他立起招魂蟠,从怀里拿骆枕匣原先留给他的发燃了放在地上,跪在地上将压去。
阴不负停脚步,看着雾中的青人影,问那个人说:“先生,你要往哪里去?”
雨丝轻轻,簌簌虫鸣,有什么东西被牵引着过来,附在纸人上。
天一亮起来。
月隐日沉,天地寂静,无回应。
阴不负仰去看,看见好大一轮红日挂在那里。
走到城门的时候正好太阳,驱散了些清晨的寒意和雾气。
阴不负要去更有意义的事,即使现在他还毫无绪。
阴不负在一片大雾里看见一个熟悉的人,那人正一步一步往北边去。
“先生,我要回关城里。先生过去了记得给我传讯,我也要一份力。”
哭这草木虫鱼,哭这山川风雨,哭这日月星辰。
永远悬如明镜。
笑便笑吧,要接人回家,确实是要兴才是。
这样一桩冤案,不能就这样被揭过去;这样一群忠义之士,不该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被遗弃消磨在这片土地。
他便笑,觉得自己真是怔,怎么对着这种东西问这种问题。
骆枕匣,你是不是也痛极?
边地的日月永远都是这样分明。
归来随我去。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可曾见过迷失于此的魂灵?
可曾见过迷失于此的魂灵?
算了,他想。
“我要往北边去......”那人也看见了他,停脚步来扶着树续了气,像是笑着一样对他说:“我要往北边去,去一...大戏......”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更有意义的事。
迢迢归途,茫茫雾气。
阴不负看着纸人动起来,又伸手在浸着血的土地上画着什么东西,嘴里念起古老的禁术咒语。
也没有意义。
更何况要想从七零八落的碎骨烂肉里凑一个完整的人形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阴不负伸手抹了把脸,脸上冷冷凉凉,却没什么迹。他实在是一滴泪都掉不来,于是五官拼拼凑凑,挂在脸上的便还是笑。
两个人站在将散的雾里,遥遥对上。
他只需要相信先生的智计,再为先生一份力。
空空,没有人应。
收敛尸骨实在是来不及。
第三拜,算是谢草木有灵,谢风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