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年,他原以为会与恨俱往矣,可真正人到了前的时刻,他为什么依然会心如擂鼓,为什么依然会为这个人动容。
他偏往外看,第一次觉得张飞叫得也不那么聒噪,却见门外车队浩,这不仅金银细都带了来,连锅碗瓢盆都在其列。
“我不想怨你,我只是不想再与你耗去了。”
“这世初平,四都不太平,说不定遍地盗贼,你别乱跑。”
不顾书童狐疑的目光,来人便了里屋,却随即见到了个睡惺忪,才从床上醒来、一撞在他上的影。
只言:“吴中近日归服中原,我去办完钱粮税契与兵交接之后,便转回南阳。”
他实在太久没有回家看看了,旧时的一草一木,在记忆里都变得不再清晰。如朝,去日苦多,那些最艰难的时刻里,唯一能支撑他所念的便是那一片碧翠的竹林,湍湍的山溪……和昔年烹茶煮鲤的草堂。
“来罢,茶也该烹好了。”
可刘备闻言,却是难过如同想走的是他一般,当着孔明的面把泪掉这个样,倒是刘备第一次。
即使早准备,也抵不过这一刻把话说那样真实的心痛。
脑海里忽然就天行空地浮现刚山之时,刘备看他建言献策,却像看自家孩那般殷切骄傲的神来。他问主公怎么总这么看他,刘备却言“瑶台玉树,生于庭阶,如何不让人心生喜。”
诸葛亮晃了晃,清醒了见是刘备,心中却涌一不可名状的绪来。
诸葛亮心知与他多年好并非作伪,而继续纠缠又只能徒增伤,不如在彼此的心意尚未消磨殆尽的时候,就此离开,起码能保留善始善终的回忆。
看着刘备抱在他怀里不肯放,诸葛亮眶着实有些泛酸。
当年隆中一席谈,他也是这样醒来的,他也是这样等待的……何况,门外依旧传来张飞的大嗓门。
银汉难通,迢迢日终已逝,来日非晚,谁人能知?
诸葛亮也并不推拒,只是由着他这么抱着,半顷,直到刘备已经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的时候。
见他半晌不答,刘备便抬了注视他。
番外
他已经亏欠他太多,若一错再错,只怕将人越推越远,落得覆难收的结果,而南阳之川泽山野,良田桑竹,不胜收,足可藉远人。
刘备见他想要回家,便知不能再拦,自他牵着他的手离开南阳,十几年来,历经顿挫,孔明已经给了他能给的一切,若再为一己之私,夺其思乡之意,他又成了什么人了。
刘备看着他,他也来不及掩饰被这回忆搅乱了的心神。
这些年来,无论是怎样的境遇,筚路蓝缕也好,沦陷魏地也好,诸葛亮总是陪着他的,骤然提要走,让他无比的紧张惶然。原来日日陪在自己边的人,竟也有一天说累了,想离开了。
这哪里是来客,分明是搬家…….
他多大的人了,这人还要拿他当小孩吗?
此言一,却见孔明反倒被他的痴话些别样的思绪来。
“孔明先生还是这么白日里睡觉。”
说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是慌不择言了,刘备心中第一次受到失去的恐慌如此烈。
“嗯。”
其风华姿容,早在记忆中翻刻了无数遍,无比熟悉,一如当年。
“陛与臣,都不年轻了,早过了可以为煎心夺寿的年纪,与其痴缠往事,致你我皆困顿其中,不如就此暂别。”
待惜取团圆,莫教分散。
“我知你不一定能宽宥我,但……至少不要忘了我。”
“先生,先生!今日外面有人来访…..”
“先生!我大哥来客可不能空手来,我们来给你盖座八百里的草堂!”
“还回来吗?何时归来,又要去哪?”刘备把搭到了他肩上,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见书童要屋通禀,来人便抬手止住了他的通传。
即使已经被漫长的恨消耗得心俱疲,但那些缠绕心间的氤氲旧梦,说到底还是无法彻底忘怀。
刘备久久地拥着他,怀中人温的温仿佛能抚平些许离别的伤。
架在山溪上的草堂外,今日突然来了队车,箱箧之多,浩浩,惊醒了正在院中打盹的书童。
两年后。
“不用,我自去见你家先生。”
“好。”
刘备轻轻捧起这张日思夜想的脸,竭力压抑落泪的冲动,凝神聚气地仔细看着,仿佛要把两年未见的岁月全看回来一般。
(十)守取团圆终必遂
“你说不愿意再在朝堂上陪我了,我便来南阳陪你了。”
“孔明啊,我知我伤你太深,你若铁了心想走,我是拦不住你的,但……”
又是一年日,正午时分,阳照得人格外困倦。
如今大业既成,何以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