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错综绵延的山路上,杜聿明与廖耀湘勉捡回半条命,在空投的电台指引改印度与新三十八师会合,负责断后的二百师则损兵折将,师长安澜重伤不治,永远长眠在了异国他乡。
无论从怎样的角度和意义上说,她都了一回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她抛她最初投从戎的老队、抛与她一同经历过磨难生死的老长官们、抛许许多多本可以凭她的医术留住命的普通士兵,心安理得地缩英军在印度的伤兵营地,以为自己只要听不见、不知,死去的冤魂便不会找上门来。人怎么能够如此自私、如此冷血无?她明明知将会发生的一切,却为自己预设了一堆阻碍与借,甚至吝于一星半的尝试,只一次又一次地在良心难安时自我眠,即使尝试了也是无用――影视与小说里早就写遍了所有的可能,穿越者无论什么,最终都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历史。
在抢货的劲上,她可远远不能跟这些苏联人相比,只好见针,从这些人大的人群中间往各个店铺里钻。但挑选好几样东西,付款时又遇上了大麻烦,现东
令她意外的是,沈阳司令的直属上级,这位姓张的主任好像并不在意她从哪儿来,也不在意她姓甚名谁,而是很缺人手似的,一见面就给她安排了一大通采买的活计。她瞧着他飞也似地写的那一大串清单,大多都是常见的医疗备品,和常需要替换的一些纺织品之类。因此觉得很是奇怪,从各地往东北运兵的这么大功夫都费了,怎么这些东西却要人实地去采购呢?话还没问,转念又想,横竖都已经是在打仗了,仗打起来,不预备了多少的东西,都总是不够用的,多买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看他十分着急,一再地促,她只好暂且把行李寄存在办公室,先跑去购买东西。从火车站赶来的时候,她心里全是不安,并没注意到街景象如何,这回来到市场,才着实为前的景象吃了一惊――街上停了几辆军车,店铺间有许多苏联士兵忙着搬运各种货品。店铺掌柜们从士兵们手里拿了钞票,但看上去并不兴,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因此,直至已经踏上开往沈阳的军列,她仍然不知,这纸前往沈阳的调令,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报恩?她确实还欠着他的恩未及回报,可临阵脱逃的事摆在面前,他还会稀得她的回报吗?――那是提携?但她家世平平,留洋时中途而废,更不算名校,哪有什么提携笼络的必要?――因此就只剩惩了,想来她这样的无名小卒也不上被押往南京的军事法庭行公审,假如最终由这位昔日的长官来亲手了结她的命,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这么说来,她并不再需要因为可能背上逃兵的骂名而惶恐,因为在杜聿明看来,她大概已经确实是一名逃兵了。
可这样想并不能使她好过多少,反而与车上的颠簸摇晃一起,让她一路上都吃不睡不着,偶尔打个盹,还有噩梦阴魂不散。抵达沈阳之后,她偷偷对着路边的一扇车窗打量自己,简直是面黄肌瘦,窝深陷,形容憔悴,面貌可怖。不及休歇,火车后,她就拿着那纸调令,惴惴不安地前往沈阳的保安司令报到。
但这自我安的话语并不能让她理直气壮地面对五军的众多伤员,更遑论杜聿明与廖耀湘。她在伤兵营地里像只老鼠似的东躲西藏,直到不久后,杜聿明被重庆的一纸电报召回了国,而缩在角落里痛哭涕的她被偶然经过的廖耀湘逮了个正着,这才在他的劝说归建新二十二师,后来又被编为驻印军、新六军,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