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极,不过咫尺。
那人却不接他递来的宝剑,只淡淡:“不必。中有剑,万皆可为剑。”
那人神和煦,一双翦秀目看向柳星闻:“公寻赵思青,所为何事?”
重峦叠嶂的云如同绵延不绝的浪涛,每一朵浪花之中,隐约雷光闪现。日照不到谪仙岛的土地,只有月光缠绵,亘古不变。柳星闻心念一动,突然觉得世间竟如此安静,与红尘前所未有的相隔甚远。
然后如何呢?
柳星闻笑了,这一笑让他看起来奇的年轻而英姿俊,他说:“本为求战,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追不欺手无寸铁之人。”
“阁不携佩剑,追岂非胜之不武。”柳星闻眯起睛,语气中满是傲慢,“追以此剑相赠,还请不弃。”
柳星闻迈步上前,追上不远正负手观天的人,言辞礼貌,挑不任何错。
他说:“劳驾,请问龙赵思青掌门所在如何走?”
他似是一潭碧,看上去明亮清透几可见底,可若你捡起一粒小石投潭中,却深得让人听不到任何回音。
柳星闻细细打量他,兴味盎然——柳少阁主待人十分大方,阿从的剑虽算不上绝世名剑,在如今武林却也是好的。如此宝剑,足以令任何一名剑客心动不已,却打不动那人的心。
野风旧木,一息不相知。
自太白后,谪仙岛代代有仙人的传说在此刻成了真。
断,镜天阁居于上,俯瞰来的模样,与站在浮生渡又十分不同。柳星闻抬,极目远眺之间,云在山,雷在云中,浮生渡可见的尽,有长挑影巍巍而立。
越是拒绝,柳星闻追逐之心便越多一分。三次赠剑那人均是不受,柳星闻却愈加战意发。对方的拒绝令他兴奋不已,万可为剑,剑本不为胜负风采而,这样的话语柳星闻从未曾听闻,初初听对方如此说,竟然自腔升腾起莫大的恶意——面对这般风姿天成的人,他只觉全血涌动,兴奋令他大脑充血,近乎一片空白。夜风拂过他年轻英俊的脸庞,却不散丝毫意,只让他心中粼粼的意动,尽数化作了兽一般的凶戾,而后是近乎绝的扭曲快意。柳星闻并不能察觉此刻的自己,与往日那个把酒饮月的潇洒公判然不同。他只知那无名莫名的、不知该称之为何的剧烈动,让他只想执剑,以星剑十九式压制对面的仙人,断其锋刃,囚其肤,然后——
被人如此突兀求战,青衣的仙人却是面不变,墨黑长睫垂落,并不去接柳星闻送到面前的利剑。
说罢,便解了阿从的佩剑,双手奉上。
他已经来不及去想了。实际上,关于那场比试的许多细节,在柳星闻的回忆中都近乎空白,他忘记自己如何回应,只记得他递了自以为凌厉的一剑,令对方抬手应战。星剑十九式的第一式,杀气凛然,却被看起来脆弱易碎的枯枝轻易拂开去。那是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明明看上去对方并未施多少力,却得柳星闻步步退去。他银牙紧咬,连退三尺之距,才后脚猛地一打,勉停脚步。足微微有些度的鞋跟,已经半陷地面。
那人回过,天际鸣啸的天雷之音蓦然中断。虽然发丝尽白,如云随风微,他却生就张极为年轻端丽的面庞。举手投足见青衣袂翻飞,正是功已臻绝的征兆。他分明正站在与柳星闻同样的山石路上,却如云烟浩渺,仙人临世。
柳星闻不甘受人压制,手腕一翻一转间坠星被抛起,在半空中翻了个个儿,又稳稳落手中,疾疾连刺百会、通天、玉枕等要。剑至半空之时已是剑芒四散,恰如星赶月,每星芒都直冲对方周关窍。这是星剑十九式中极狠辣的一式,剑气构筑的无形之剑,远比有形的铁刃更锋锐,在往日不知折了多少剑客自豪的绝式。那些星光刹间拢住对面,直刺而去的势猛烈,并无丝毫破绽。
他摇首,淡淡:“在并未应承,追公请回罢。”
青衣仙人却不见慌乱,面对汹汹而至的剑势不退反,中轻叹一声“好招”,枯枝却是直直切
追,他当然是追。柳星闻以此名战遍东海剑客,为的是证剑之无双,一个追字,不过是自谦之词。
“剑客追,请君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