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碣无心揣度他话里的机锋,顺着他的目光走到小圆桌旁,一屁坐,打开档案袋,薄的一搭,大分是中文,掺杂少量缅语,理解起来并不吃力。
不过他跟今贤说有怕枪械倒也不全是假的。几年前他随佩的半自动手枪被人动过手脚,差炸膛要了他的命,从哪儿以后他确实很少让边人随行枪,如果非枪不可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与其说他怕枪倒不如说他对枪始终不太信任。
其实章浮正杀人也好复仇也罢,对阿碣和927最大的罪过也不过是欺瞒利用,算不上不可饶恕,阿碣想清楚了肯来这一趟,也是定决心要拉他一把,毕竟师徒一场,放任他往绝路上走阿碣是不到的,换成927任何一个人,阿碣都会能捞则捞,他只是遵从自己人的原则。可章浮正上如果背负是这样的过往,那就未必是他能用这一念善意能够救赎,章浮正但凡一脚踩去,可就是万劫不复,阿碣不知自己的份量有没有足够重,重到可以让他回心转意,这是个大难题。
杨添祥装上弹匣,用阿碣教过他的标准姿势对准靶瞄了瞄,却一直没有打开保险栓:“其实我还好奇的,我的确查到很多东西,一开始我觉得你知了肯定会对章浮正大失所望,可是现在看你对他这个意思又不确定了。”
阿碣使唤章浮正把行李先送回房中,始终觉得还是要跟杨添祥再谈上一回,而且宜早不宜晚,杨添祥倒也痛快,只是这次约在了靶场。
他的声音可真好听啊,像价值连城的翡翠碰在一块,那手如是想到。
阿碣快速清楚了事的来龙去脉, 面虽然看不什么,可属实没料到居然这样惊世骇俗。
“阿添,我不会让你白白辛苦一场。”
“是,不过你也应该猜到了不少吧?”
杨添祥双手握枪倾斜垂,而后看了看不远小圆桌上放着的一个档案袋,懒懒开说:“这件事可能会让你大为震惊。章浮正杀了我的人,还逆了我的意,我当然也不能让他如愿去找卫斯丞报仇,不过我想就算你知了卫斯丞的落,恐怕也不肯告诉章浮正――喏,真相就在那儿,你自己看吧,你那小男朋友可比我还要疯,你明明不喜我们这种人,却偏偏会遇到,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命?”
阿碣并不理会他的试探,收起档案袋站起:“我就先回去了,作为答谢我也有个消息告诉你,只是要稍迟一些,你容我再确定细节。”
阿碣却并不避讳,仍旧跟章浮正姿态暧昧,那手怔了片刻,阿碣上的压制力太,回看过来时偏又笑得温柔,那手一时无所适从,本就不太标准的国语更显得磕磕巴巴:“房间准备好了,七爷让我带你们过去。”
阿碣也只能赔笑:“不说这些了,章浮正跟卫斯丞到底有什么仇?”
杨添祥又装上一支弩箭,他不用看阿碣,也知他在想什么:“碣哥,算了吧,他那种人你是救不了的。我早就说了,你不住他,不如把人交给我,这么快的一把刀,好歹还能用上一用,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想你也不是这么固执的人,你说是不是?”
“阿添,我就不跟你绕弯了,我托你查的人你应该也查到了。”
杨添祥叫人过来,把手枪撤去,换了把狙击弩,开始练习击,狙击弩几乎没什么声音,打扰不到阿碣。
杨添祥忽然回看他,神带笑却很阴翳:“你非要说话这么伤人?只要你开,我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阿碣被“你们”两个字动,笑得更深:“有劳了。”
“猜测不准,实话实说,我的人也在查,只是肯定不如你在谷敢路多。”
杨添祥正在给一把英菲尼迪装弹,手法熟练,神态自若。
杨添祥一箭正中靶心,他突然停,将狙击弩杵在脚边:“你至于吗?就这么怕我跟你纠缠不清?你放心我不会,我就是不兴,看不得他哪儿都不如我,你却这么纵容他,你当初对我为什么那么狠?他杀人了,我也杀人,有什么不一样?我就是想问个清楚。”他再次装上弩箭,对着阿碣心脏的位置瞄准:“你今天得给我把话说明白了,否则别想走这里。”
阿碣看着他一通作,大概也猜杨添祥为什么选了这么个地方见面,他倒不吝于跟杨添祥把从前事说个清楚,只是不想过分纠结于那些已成定数多说无益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