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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上

(上)

        又是梅雨时节。

        侠士在万书楼帮助长歌弟zi整理发chao书卷的间隙,透过帘幔望向窗外似乎永无止境的雨。梅风溽湿,滋生石间青苔,小路便颇为hua腻,难以行走。湖边蛙声更为鼓噪,伴着连绵阴雨扰得门nei弟zi心中烦闷,面对手上的活计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这一切好像并未影响到侠士,他依然抱着半人gao的书册在庭nei健步如飞,偶尔停xia来和某个弟zi嘀嘀咕咕几句,之后迅速消失。但若有人yan尖就会发觉侠士yan窝有淡淡的深青,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而始作俑者便是此刻静坐于怀仁斋nei偶尔疯疯癫癫的长歌门大公zi杨青月。

        自心ruan答应了老门主留xia协助杨青月恢复神志的请求后,侠士与这位梦魇中打伤自己、还时而犯疯症的大公zi朝夕相chu1已有半月。二人被安排单独住在怀仁斋深chu1一间极少有人造访的屋zi中,侠士住外间,杨青月住nei间。阴雨针毒发时不分昼夜,侠士好几次深夜被杨青月的琴声搅扰无法ru睡,只得坐起shenzi隔着帘幕望向那个盘膝直shen努力用琴音击退梦中之敌的人。

        那把琴在杨青月手中被经年弹奏着,琴shen已经chu现裂痕,丝弦也迸chu柔ruan的mao刺。侠士曾因为好奇背着他细细观摩过这把琴,作为一个完全的外行人也能看chu它并不名贵,甚至在长歌门诸宝的掩映xia显得颇为廉价。琴弦上隐隐沁着红,侠士还以为那是它原本的颜se,直到某个梦魇结束的清晨闻到从屋nei散逸chu来的金创药味,担忧望向杨青月时发现他正微皱眉tou用绷带包扎自己的手掌,才意识到那抹赤se是他手上liuchu的血。那双抚琴的手一直在颤抖,缠绕绷带时似乎无法妥帖控制力dao,偶尔还会碰上伤kou激得杨青月倒xi一kou凉气。

        这一切侠士都看在yan里,心中泛起酸涩的同时竟也有丝促狭的欣喜:原来平日孤僻倔qiang的长歌门大公zi也有自己一人没法解决的问题。侠士这样想着,掀开帘zi探shen走jin了nei间:

        “大公zi,我来帮你吧。”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杨青月脸上的表qing变了一变,但还是冲着侠士微微笑了一xia,声音轻柔:

        “多谢。”

        数日来,两人除了病qing并无其他交liu。侠士自知chushen贫寒并未读过太多书,在长歌门滞留也非他本意,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gan,gui缩在怀仁斋一隅长蘑菇。千岛长歌作为声名在外的风雅之地,本是他这种居无定所风餐lou宿的江湖客心中神往的仙境,可是……

        侠士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自己不知好歹,骂自己“山猪吃不了细糠”,神se如liu云般变化万千。沉默的杨青月把一切都看在yan里却并未chu声,直到侠士为他上完药缠好绷带准备离开时唤他:

        “还请留步。”

        侠士愣住了,呆滞地站在榻前转tou看他。杨青月从未主动唤过自己,即使是在毒发时神志不清也未在自己面前示过弱。这么说来第一次被他所伤还是因为自己迎着音波主动上前,其实并不是杨青月的错,而后来老门主竟还是罚他跪了一天,他也不曾记仇于自己……想到此chu1,侠士有些尴尬地用手搓了搓衣襟。他手上还沾着药粉,这么一搓粉尘便簌簌扑落,在晨曦中飞舞起来。

        杨青月只是轻笑,从枕边拿起一块方巾递给侠士。那巾帕是浅浅的碧se,角落绣了一枝翠竹和一弯新月,质gan如同liu泻的湖shui般柔ruan,轻chu2便知不是市井常见之wu。侠士本想推脱,但看杨青月的yan神jian决,只好有些不安地伸手接住。

        “再过几日便是梅雨季节,千岛不比中原气候chao湿,若不习惯可去万书楼暂避。那里为存书防chao多用shui曲柳和松木,会比这四面临shui的怀仁斋gan1燥些。”

        杨青月虽神se疲惫,yan眸中却泛着淡淡关切,“若是觉得困囿,也可趁这风雨未至早日离开长歌。”

        虽说几乎不与门nei其他弟zi来往,杨青月还是通过自己的能力打听了些有关侠士的事。侠士年齿较幼,却已在江湖小有名声,譬如他与浩气盟的天才少年穆玄英及恶人谷的小疯zi莫雨亲如兄弟,还和临近的藏剑山庄的小公zi叶凡有着不解之缘。而这样的人,应恣意潇洒如同一片云、一阵风,又怎会甘心被困于这方寸之地呢?

        听到这些话,侠士yan角垂落xia来。他也曾考虑过离开,但他确实不忍心yan睁睁看着杨青月经受如此斧钺汤镬般的痛苦。即使杨青月从未提过他在梦中究竟承受了怎样的苦楚,侠士也能从那些拒敌的杀伐之音中窥得一二梦境。

        明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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