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诡谲：“陛，人心易变。您也是，为何非要盯着那账本不放。臣年迈，这脚趾临近雨夜便疼痛难忍，好生难捱。”

        邱非嘴角扯一个弧度：“如此，着实可惜。您替我开蒙，却未能来新朝的肱之臣。”

        “拖延时间可不什么用，分散在猎林里的禁军已全数伏诛，”侍郎状似不耐地向他行了一个臣礼，瞥对着后，“小皇帝伤重，诸位送他一送。”

        邱非勒着缰绳的手平稳得不带一丝颤抖，若侍郎多看几，就会发现他膛呼起伏亦与往日无甚不同。乔一帆立他侧后方的位置，视线是满地的红枫与针刺般的木从，乌泱泱的一拨人，闪烁的兵甲，然而这颜却比不过视野近这抹玄黑，如同飞溅于琼野的一缕墨，望着便叫人安然，能抵磨掉许多伤病带来的晕眩，叫他找准自己的位置。乔一帆如今不方便再去牵邱非的手，只好沉默地注视。

        邱非也：“说的也是。诸位，送他一送。”

        侍郎蹙眉：“你这是在朝谁——什么？”

        前方尽俱是险坡，然而却猛地传来尖锐的冷光，崖之上扬起尘土，蹄如雷鸣般沉重，为首最先现的是飘扬的旌旗，上飘着嘉世镇国将军的姓，原本远在北原边陲戍守的军队竟现在京郊的猎林。北地的能在峭的冰川中疾行千里，自五丈的地势一跃而，竟人无伤，只发落叶的窸窣皱响。那禁军队列后排曾给邱非抛长矛的无名军士一掀铁胄上的兜黎，那张叫人只觉战无不胜的脸孔来，正是中秋宴上曾奉召回朝会亲的将军。侍郎怒极反笑，自兵戈中惊声：“好啊，好。诸位同今日若不能将陛留在猎场，你我一个都逃不过！”

        邱非端坐上首，不拒亲自阵杀敌，红缨翻飞，缀着晚枫与日落的熹光，哪里像是受过重伤。天最后施舍了一个神，轻轻摇：“给不了的军饷，养不起的兵，自然有人能养。诸事原本尚能徐徐图之，是大哥走岔了路。”

        邱非的脊背衬着宽袖，显一些成年天乾该有的气魄，然而乔一帆自腔呼一气，叫那气与冰冷的天裹挟，迷茫间似乎看见昔年那个形淡薄的质正在某失落地眺望故国方向。他本因留在中养伤，却只是为了见证一场，执拗地要同行。这瞬间他很想上前去抱一抱邱非，却也碍于形不得不咬那清涩的苦味，怒然提剑，挽一段秋月般的剑花，削泥砍菜般发噗嗤地响声，又将那血槽饮满的霜雪剑自敌军膛溜地。乔一帆烧糊的脸颊杀人时不见半分冷，反而有些孩气地嘟囔了一声:“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