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可以引千百个稀奇古怪的问题，而阿娜西娅又是一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小东西。还好她是十六岁，而不是二十六岁，如果她是埃德蒙的属，那他会当场使用消音咒，或者制要求她闭嘴。第一个问题。“北方女巫是谁？”第二个问题。“阿贝尔成功了吗？”第三个问题。“他的老师为什么会招惹到那个女巫？”

        埃德蒙的脸搐了一。兰尔加娜已经够他受的了，结果他唯一的学生也是个没大没小的年轻人。

        当他还是个学徒的时候，他不得不离开温的寝室，怀抱着能够亲见到艾德芙利亚的希望步行两公里去远离学区的校长室（校无法随时使用法，学院的规矩比修会的还多），或者躲在礼堂的后，一边往手上哈气一边争分夺秒地记录埃斯特教授的每一句话。他是当时的记录长，蒙迪欧会长的心腹之一，埃德蒙倾慕他的才华，却蔑视他的为人――他会用利用自己的职务，去找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她们最后还真得到了不错的结局，一直默默无名的人却只有埃德蒙。同学叫他“莫兰迪先生”，认为他是个不好接近又傲慢的优等生。他不会收到来自其他人的新年贺礼，也不会参加学生私人举办的宴会。他从未和其他人一起度过漫长的冬季，兰尔加娜除外。

        阿娜西娅了一个鬼脸：“是我未来的丈夫。”

        事实上，埃德蒙并不擅长应付比自己小太多的少年少女。若兰尔加娜也是一位法师，他会立刻把面前的阿娜西娅打包寄给她，再给阿贝尔写一封关于兰尔加娜的引荐信。他发誓他得来。

        埃德蒙把手边的《咒语学》翻开。厚实的书籍砸上木桌，发沉闷的声响。“你想知答案吗？很可惜，我现在还不想为你解疑答惑，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搞懂法的种类，而不是坐着聊一午八卦。”他稍微加重了语气，阿娜西娅也肉可见地冷静了来，她把碎发拧成一绺夹起来，用行动告诉自己的老师她已经准备好了。

        “我开玩笑的，”她终于收敛了几分笑容，开始认真地解释，“那时，阿贝尔还不是……廷法师，我的帮助了穷困潦倒的他，还给他的青蛙找了几只蚂蚱。一来二去，他也和熟悉了。”

        或许，阿娜西娅也是“其他人”中的一员。她抱着书本，蹦蹦地走到木屋前，埃德蒙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靴踩踏在湿的泥土上，鞋尖稍微陷去一。路旁的枯叶被初次来庄园的姑娘拨到一边，卡瑟琳则小心谨慎地为她带路，模仿着薇尔莱特的样叫她“小”。木屋的门没关。阿娜西娅从里挤来，略显稽地朝他行礼。卡瑟琳把手里的心篮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扫了一埃德蒙，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踮着脚着离开了房间。

        向她解释“廷法师”和“皇家法师”的区别是一件收益低于成本的事，埃德蒙选择忽略她的表述错误，他会在教学目标里添上一笔：帮助阿娜西娅分辨法界的各类职业。“那不是青蛙，”埃德蒙说，“那是阿贝尔的老师，他被北方女巫变成青蛙了。阿贝尔试图找到解除咒语的方法。”

        桌上的心篮绝对是兰尔加娜的意思。庄园里的仆人都是她的属，不可能没有经过她同意的事。他不愿直截了当地告诉卡瑟琳这件事――他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因为其他事分心，找兰尔加娜会更有效。不过，在开始工作之前，他想搞清楚阿娜西娅和阿贝尔之间的关系。“阿娜西娅，”他问，“阿贝尔是你的什么人？”

        回到庄园后，埃德蒙把他的工作台挪到了木屋里，卡瑟琳不能碰他的私人品，所以她又被他打发去别了。对他来说，有没有仆人都是一样的，他早已习惯了自力更生。木屋的客厅非常净整洁，连一蛛网都看不见，从湖上飘来的汽还是会影响到它。墙角边有一堆小小的青苔，它们还没死，只不过比秋季时萎靡不少。有的时候，植都比人类有活力。他认识的贵族大多离不开生了火的卧室，燃烧着的炉永远是衡量一个人财产的有效途径之一。埃德蒙的确可以靠中央供撑过整个寒冬，但他已经受够了那样的生活。

尔加娜不了解北方宗教，他则厌恶宗教，所以他们不会谈论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