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初闻青衣

        周家老幺周咸明最近解了封，正乐不可支地重拾街溜zi的行当。

        她被一帮小妹小弟簇拥着，从街上洋洋洒洒地溜达了一圈。踩了一遍dian，将往常采花路线复习了一xia，讨论chu了效率最gao的路线。

        路上原本车shuima龙，好不自在，一见她来，ma上变得人影零落，猫狗遁走，老幼规避。人们都dao是小花花太岁卷土重来了。平日里，周公馆也只有几个大长辈和jie儿几个压得住她，一旦周老爷稍稍离家，她的跋扈行径便悄然抬tou，比复辟帝制还来得快些。

        令人欣wei的是，她就像她那位二jie一样，对待自家jiejie还是颇为敬重的。三个jie妹关系都很亲密。周咸明刚一解封，就听闻二jie被老爷zi又用鞭zichou了。急急忙忙chu来采买一通，回府归家去探望她，表达一xiawei问之qing，顺便说一个不qing之请。

        一众小跟班手上提着徐锦记的烧鹅烤鸡，度chun风的香脂玫瑰油，望江楼的杏酥dian心，裕福门的一众上等香烟酒品，跟在她屁gu后tou，从周公馆侧门门首ru，拐弯抹角地东拐一xia西绕一xia，最终到了周咸宁寝室门kou。

        “二jie？二jie？”大剌剌的声音在门kou传来，在清净的院zi里显得尤为响亮，惊得燕雀别枝。

        周咸宁眯着yan，hou咙里咕噜了一声，扯过被zi蒙住了tou。

        “二jie？jie啊！”那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响着，“老爷zi都走了，你咋还不chu来耍？”

        周咸明见没人来开门，在台阶上焦躁地dian脚尖，屁gu左扭一xia右扭一xia，活生生像条shen上生了yang疮的蛆。

        她正腹诽老爷zi又把二jie打成这样，连门都开不了；冷不丁一回tou，便见chun凤端着早餐向这边走来，yan神一亮，连连朝那丫tou招手。

        chun凤一抬tou是她，忙不迭手颤了一xia，端着的shi案差dian不稳，上面的shi盒差dianhuaxia来，盒中的粥shui都dangchu来几滴。

        她走到周咸明面前立住，垂着tou，从黏着的唇feng里挤chu几个字，声如蚊蚋。

        “三jie儿好。”

        “你这手上端的是什么？给我二jie儿的？”周咸明左看右看，掀开盖zi瞅了一yan，见不是她ai吃的，便兴致恹恹地盖了回去，“没海椒，不痛快。”

        “二jie儿shen上伤刚好，早晨起来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适kou。”chun凤tou埋得更低了，讪笑dao。

        “也难为你有心。chun凤真是秀外慧中。模样长得乖，没想到还tingti贴我jie。”一面说着一面嬉pi笑脸一面把kua往chun凤上shen上贴。

        “不是！不是！”chun凤tou摇成了拨浪鼓，脚跟忙不着痕迹地往后错，急声dao，“这是夫人吩咐的，不、不是我……”

        “啊？为啥zi啊？为啥zi太太不给我也准备一份啊！偏心！”愤愤不平状。

        周咸宁能清楚听到自家幺妹叫嚷起来，叹了kou气，正打算爬起来去调和一xia，chun凤的声音又怯怯响起。

        “二jie儿shen上有伤嘛，而且刚回来没多久，还忙着cao2持着准备大jie儿的奠仪dao场，也算是替太太尽了一份心，太太这才想让她好好歇息一xia。一份早餐，也没什么。”

        便听到她声音渐渐弱xia来。

        “哎，也是啊，chun凤啊，你说得对！”周咸明声音又平和xia来，“我也就这么一个jie了，可不能让她饿着。”

        看来老幺是被chun凤哄好了，随即又开始敲门了。

        周咸宁被震得tou疼，从被zi里探chutou来，幽幽叹了kou气。她扫了一yan床上，那人早就已经离开了。被单重新换过了，昨夜被单上的凌乱皱褶和yeti的痕迹只有她俩知dao，没人会发现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比较意外的是，他竟还有力气一大早醒来离开。她是在睡得太熟了，竟然没有发觉枕边人的离开。这种安心熟睡的gan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她指尖抚过崭新被褥。

        换了床单。

        她嗅了嗅房间里香shui的味dao。

        还pen了香shui。

        看来是把她梳妆台上的香shui拿来yu盖弥彰了。不过还好，季昭和chun凤都是中庸。

        “你们jin来吧，我快收拾好了。”她将睡衣拢紧，遮盖住些许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