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过来，见过你母亲。”

        周咸宁路过天井时，正落着雨。雨shui顺着周公馆的檐tou滴xia来，溅起来的shui花蒙在她的夹棉缎面鸦青袍zi上，像是镀了一层珠光，和她清晨在江华轮甲板扶手上摸到的霜一样。

        明明是五月中旬，却冷得厉害。她裹紧了衣服，拢紧了mao领，低垂着眉yan，敛去眸zi中的料峭冷se，将年少时桀骜锋芒的印记淡去。

        xia人们都在忙活着周咸清的后事，脸上表qing麻木，动作机械，和盛着她大jie的棺椁并无不同，一样凝重且死气沉沉。周围人走来走去，仿若没有瞧见她，只有和她自幼交好的几位丫tou小zi会向她行个礼。时隔多年回来，周公馆多了许多新面孔。

        “二小jie，老爷叫你。”一位面容稚nen丫touchun凤小跑着过来。

        周咸宁听闻并没有立刻走动，耷拉着yan帘，顿了顿，问：

        “老爷shen边还有谁？”

        丫tou愣了一xia，嗫嚅dao：

        “还有新过门的那位……”她说这话时明显变得小心翼翼，还悄悄往上飞快地瞥了她一yan。

        “我知dao了。”

        chun凤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气压明显低了xia来，衬得周围更加冷清，只剩xia周围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衣袂摩ca的声音。

        周咸宁心上一沉，dian了diantou，朝周老爷书房走去。

        见她走远，chun凤才缓缓chu了kou气。脚步匆忙。她得赶紧去为这位新太太准备茶shui。

        说起周老爷新续弦的这位继室，chun凤闲时听xia人们嚼she2genzi说，原是川北许家chushen的坤泽，据说也jin过西式学堂；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往上数几代也是充任翰林，chu过几个jin士，只不过香火不旺，后来败落，当家的也病逝了，几个姨太太便合计着把他嫁了换dian彩礼，好巧不巧让周老爷先xia手为qiang了。也算是让他捡了个漏，这可让他huan喜的不得了。

        他刚过门时，chun凤便服侍在他跟前。她暗暗咋she2，这许祯生的果真不一般。shen条顺模样俊，样貌品xing样样拿得chu手，就是xingzi不冷不淡的：说脾气淡漠吧，也并非不shi人间烟火；说xingzi独吧，说话zuo事倒也有分寸。老爷开kou，他坐在一旁搭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兴致恹恹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可老爷就是稀罕他，不惜在大小jie过世之后没多久就把他娶jin了门，mei名其曰冲冲喜气。二小jie听闻大jie噩耗，火急火燎地不知从哪个地方在海上飘了一个多月赶回来，刚jin家门便撞上了这么个qing况。她自幼和大jie亲近，说不气是假的。

        谁都知dao，周家周二小jie周咸宁和周老爷关系不洽。自打二小jiechu生起，老爷便不待见她。明明是个乾元，在如此人丁稀少的家族zi弟中却竟不受重视。在她还没成年时，丢xia了一句自己有手有脚饿不死，便背着包袱去了不知去了哪里。在外面漂泊了两三年，竟也没饿死。周老爷不闻不问，对女儿的死活满不在乎，似乎有她没她都一样，临走时还大喝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chun凤本来还很疑惑：哪有老zi对孩zi如此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