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样。
她只蓝莓双爆。
什么才是老样?
牵她的手去店里买凉菜时,大叔故意当面揶揄他,看不来啊小萧,这么女朋友的唷,味都跟着大反转啊。
最后笑不动了,他目光阴鸷地盯着那张卡。
凉菜一都不辣,他已双通红。
当萧逸从床捡起那张银行卡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觉自己的呼停滞了,随即他的拳骤然攥紧。
他无声地等待剩余的时光走掉,等待的黑夜张开蝙蝠状的巨翼,吞噬掉最后一丝肮脏的黄昏,等待来客楼。
他与她是母,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萧逸动了一筷。
萧逸在心底默默地,固执地反驳。
而她紧他的手指,柔的指腹缠上来,轻轻蹭他的手背,二者间隐晦的小默契。
租屋的简易餐桌,摆好了啤酒和不辣的凉菜。
他成了一行尸走肉。
他从不问该什么时候回来,从不问来者是谁,他永远只买最廉价的烟,最后全扔楼底的排沟。
他的小破屋,虚幻如泡影的南瓜车,一被打回原形。
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地,生脓吧,腐烂吧,死亡吧。
一切,终结吧。
他想,原来这就是穷的味。
来的是男人,形形的男人。
压抑在咙深的,近似于猛兽负重伤后藏在角落里低低嘶吼的,笑声。
后来长大几岁,萧逸开始那包廉价的烟,苦涩呛人的焦油气,卡在咙里,经年不散。
熟店大叔看见他,特意招呼了一声:“哟,小萧,还是老样啊?”
母亲告诉过他,烟,是待客的礼仪,所以回家里再来客,你就替妈妈楼买包烟。
伤鲜血淋漓,他却无心舐。
穷,像咙里的烟气,像慢传染病,沾了一丁儿,这辈都别想甩脱。
他的公主。
遇见她之前,萧逸的老样是叮嘱重辣特辣再加辣,这座城市嗜甜,所谓的辣对他而言是光打雷不雨的存在。
光线安静地洒来,墨绿的玻璃瓶转冰凉柔和的光泽,整个房间也都浸泡在这样冰凉柔和的光晕之中,时间异常缓慢地向前淌。
那时他笑笑,望她的神温柔如,不说话。
他突兀地笑起来。
角有湿濡的痕迹。
天空是枯萎的暗黄,像被皱了的玫瑰。
她是公主。
昏黄路灯亮起来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起,像往常一样门,去小区外面的便利店和熟店,买回来晚饭,以及她临走前说的,要去买的那包烟。
她才不是灰姑娘呢。
遇见她之后,她的味便成了他的老样,是所有菜都叮嘱不放辣,不小心放了他也会一筷一筷地把每一粒辣椒都挑来,因为她不吃辣。
南瓜车的使命,是载着灰姑娘前往城堡,留令王魂牵梦绕的晶鞋。原来故事的一开始,就定了结局,偏偏他不信,睁着睛扮瞎。
十几年过去了,这种烟气还时不时会现在萧逸的梦里,连同那条排沟的青苔在雨天发的霉味。
——TBC
公主走了。
命运总是轮回,成年后的萧逸在自己狭小的租屋里,同样地,从天亮等到天黑。
笑到他额角手背的青筋一接一地暴起。笑到他弯腰,后背耸一阵阵痉挛似的颤抖。笑到他细血破裂,鲜血从鼻腔里迸溅来,滴滴答答地,将他凉薄的唇染上秾丽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