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饱穿不暧,富人装穷不敢财,哪还有人来买他的木雕摆件。看门庭渐冷,
柳老他爸爸不得已改家私,把绝活儿里面,才勉解决全家温饱。
传到柳老这一代,哥儿几个只有他有这天赋,便单传给了他。他了几十
年,见是到了,两个儿没一个肯学的,说这个太憋闷,不如跑运输拉货,
挣不挣钱先不提,至少能开开界,认识认识人,家等于闭门造车,有啥意
思。柳老也不求,暗自在族中后辈里寻摸,柳树就是这样被他发现的。好不
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弟,柳老对侄孙儿像是金窝窝银窝窝那般喜
,本想让他跟自己学上十年八年的,把那手绝活儿倾相授,但又怕时间太长,
于他母亲胡杏儿那里不好交待,况且这孩也聪明手巧,想来不用学那幺长久,
便答应过得三五载就放他离山。
转间冬去来,又是一年花开花落,柳树终于学成师满。这天傍晚,柳老
命儿媳妇整一席好菜,为徒弟庆贺师。谢师晏本应由徒弟来承摆,既然老师
已然摆上,柳树也不好再说什幺,他淌上了泪,恭恭敬敬给老师满满磕了三个
响,便忍不住哭声来。柳老亦是老泪纵横,说这三年娃儿不容易,起早贪
黑,没了命地学,从今往后,三爷爷不在你边,成与不成,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顿师酒,爷孙俩一直喝到夜里十二,柳树想念母亲,她此刻必定是等候学
成归来的儿,便起辞别,给老师又磕了三个响,才抹着涕泪离开。
柳树有摩托车,但三爷爷不准他骑,说喝了酒危险,老师的惜哪能不受。
柳树趁夜步行回家,好在月光亮堂,路照得清楚,也不用打开手电筒,一路
哼着小曲而来。当行至柳河桥,柳树就瞧见离他站五六丈远的草丛里,有两
个光腚如同白萝卜纠缠在一起,一前一后不停摇动,隐约还传来不堪耳的叫
声。听这叫声,柳树大概认得是花凤婶,心想这不知廉耻的浪货,竟在这野
地里苟合,和她一起的男人是谁?是村长?呸,这对狗夫妻,白日里人模狗样,
黑了天跑这儿来搞事,也不怕污了柳河的。莫非那男的不是村长?柳树一想一
怔,大声唱起智取威虎山: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再看那丛草,一阵风去,
白萝卜成了不见了。柳树惊走野鸳鸯,暗暗与阎罗王认罪讨饶,求他莫要折了
自己的阳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