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早玉兰已谢了一地,赭黄赭黄的,躺在湿run的泥土上。
十八岁的最后一晚,她收到了淮丘发来的邮件,附件是一段音频――《且听风yin》。
"十八岁的尾巴,有风chui过。huan迎,shuishui。"
她dai上耳机,歌声liu淌在空dang的夜里,她闭上双yan,在一片清白的夜se中,看到他坐在林间月xia的篝火旁,抱着吉他低yin浅唱,歌声回dang在山林间,一双温nuan的手映着火光,向她摊开,她也微微伸开手,那双手便紧紧握了上来,她抬起tou,远chu1天光乍破,群鸟从山坳中飞chu,他的shen影在朦胧的光里裹上一层金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风徐徐chui来,带着她从未嗅过的芳香。她就这样睡着了,甚至忘记向他dao谢。
翌日,淮丘说寄给小纯一个包裹,让她记得去取。她拿着钥匙蹑手蹑脚去外面拿了包裹,箱zi里是个粉se的盒zi。tang金的樱花,在暮chun辰光xia熠熠生光。她仔细地拆开,一阵香气迎面升起,蓝se的碎花屑也随着香气飘起,在阳光里,铺了满地。盒zi里,放着一gen黑se的项圈,项圈上镶了一朵小巧的白玫瑰花。xia面压着一张贺卡,同样是樱花tang金的花样。小纯翻开,在卡片的右xia角找到了两个小字――“shuishui”。而贺卡xia面,是一大捧蓝se的花碎,将两盒云南白药气雾剂掩饰得很好。她看着两盒跌打损伤pen雾,很开心地笑chu了声。
“谢谢先生,好香哦。项圈是先生亲手镶的小花吗。”
“嗯哼,很聪明嘛。纯,今天留一个作业,和先生的初见。写写看。”
“好诶,但是我也想看先生写的,先生抛玉引砖吧。”
“小鬼。我同意了。”
初见,是很有意味的事qing。小纯坐在房间地板上,看着午后的太阳缓缓西xia,恍然间想起gao二时在实验室zuo蓝藻试验的xia午。拿着镊zi,把蓝藻放在玻璃片上,再用显微镜去看蓝藻的结构。事实上,同这颗星球相遇的第一个生命,是单细胞的蓝藻。蓝藻与地球的初会,在大海的深chu1,它是否能够想象未来将发生的一切mei丽与灾难?jin化,灭绝;日chu,月落;战争,文明……而蓝藻作为最简单的生wu,只是简单地漂浮在海的波liu中。就好像……此刻的自己。她面对他时,仍旧会害怕吗,会因为他是异xing而勾起心底不快的回忆吗,她不能确定,但至少,在虚幻的想象中,她会希望他向自己靠近,并qiang迫自己和他相近。
傍晚时候,小纯把文章发了过去:
【《炽烈汪洋》
"在最初生命诞生前,海洋曾想象过无数与之相遇的方式。数十亿年间,纪元兴替,万wu更送。然它无法卜测的,不仅是初次相遇,还有生命本shen,弥天的自由,与深沉的jian韧。"
――题记
我想不止是海洋。
那颗蓝藻也一样,浸run在漫长的幻想之中。
在最后一刻来临前。
某天。
或许骄阳似火,或许暴雨如注。
或者在某个空间,或者在某条街dao,又或者只是一chu1拐角。
也许靠近脖颈的tou发已经被汗shui浸湿,黏在肩膀,但没有人看见,甚至没有被gan觉。
也许靠近牙龈的唇bi已经被贝齿咬痛,挤在牙feng,但没办法松懈,直到被发觉。
或许伸chu的手不会得到回应,又或许会被牢牢锁在我的指feng中。
或许弯xia腰也chu2不到闪躲的目光,又或许昂着tou也能够凝望。迎合,或者逃避。
在呼之yuchu的放肆中收敛自我。
还可以有千百种想象。
无法把所有想象都传达。
因为那并不是期望,只是自我抚wei的虚妄。
但一切都很简单,只是诞生,只是漂浮,自然而然。
与喜好无关。蓝藻似乎也想过越过山峰,也想过扎gen厚土。但它只是漂浮,就足够浪漫。
可以是在街角。哪怕是路边。当然,如果能够避免世界其他的bu分交错,则是更好。
我可以看着先生的背影,走过去,拍在脑袋上。对他笑,无论是抿嘴笑还是咧嘴笑,总归都不是自然地笑。但我心里一定会笑。
也可以是先生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随着先生的脚步愈来愈近,我的视野范围则愈来愈小从先生的轮廓,到先生的衣角,最后,是自己的鼻尖,到桌上的反光。
会不会无法抬起tou呢。要看贪婪的渴望是否能超过无chu1安放的紧张。
先生坐xia来,在前面,或者在旁边。
被先生的光晕包围,周遭一片漆黑。世界被我停滞,时间粘在塌缩的空间里。
先生歪着tou,在颤动的发丝间,寻找镶嵌着自己倒影的yan睛。
于是tou发被拉扯,侧腰被禁锢在指掌之间。直到我不得不抬tou,看着那张已经chu现在梦中无数次的脸。
“如果可以,我好想拥抱你。"
但肢ti陷ru无尽的僵直,血ye翻涌,即将蒸腾。
有一些更tang的东西,从某chu1涌chu,但没有人知晓。理智与控制力,此刻皆抵达ding峰。胡言乱语,或沉默不言,都只为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