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变成无理要求了呢?扫雪本来就不该是我的工作啊……”
“你啊……随便回不回来,看你的心意好了,我都没关系的。”
真司用力推搡莲的肩膀,无理取闹地大声吵着。莲没办法,只好板起脸跟他说明白。
“没有闹,只是给笨一教训。”
“怎么了?”莲发现他不愿意和自己对视,直到看见从他的脸颊两侧滴来的透明,顿时明白了原委,“你哭了吗?”
“因为我要走了,所以舍不得?”
开往东京站的蒸汽机车班次有限,莲等待了一天才搭上蒸汽车。明治时期造的铁路,使用迄今已有将近十年历史,新造的电车大多还能扩大车范围,只有旧车厢还安装有狭窄仄、膝盖贴着膝盖的
“是的。不过放心好了,个月,或者个月,我一定会再过来的。”
“莲,莲,不要再闹了……哈哈……”
“你想说就说吧,我不会勉的。”
“不怎么说,东京就是一个很冷很冷、不适合你住的地方。”
真司垂,悄无声息地用袖遮住鼻,了气说:
“客人又怎么样?早说过要当朋友的吧?是朋友就无所谓了,朋友是要互相帮助的,面对你的无理要求,也可以理所应当地拒绝。”
“如果有机会,莲,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莲想到自己要告诉他的话,觉得二人或许心有灵犀,于是会心一笑。
临走前,莲站在山眺望整个盆地,看见像花火一样的光粒零星的分布在盆地的各个地方。
“说好了要等你回来,趁我还没反悔就别套话了。现在嘛,显然还不是时候呢……”
我知,我都说过我知了啊……”
真司总是四肢冰凉,莲看到他倔地努着嘴宣布自己的决心,但被外面一截他冻得微微发红的脚趾,不禁蹙起眉。莲伸手攥住他的脚心,把他拽过来离自己再近一。真司因为这个动作觉脚底很,咬住唇憋着,结果很快又因为意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要乱说吧,我才不是要哭……谁要哭啦!”
“你知吗,乡雪的时候,讨人厌的暂住的路过客会被打发去扫雪,扫到天亮为止。等积雪化开,或者大雪堆成一座雪山,主人才会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然后叫他屋喝一碗粥。”
“都说了不是的。你这个人,简直太讨人厌了,不要总是自作多!”
“冷又怎么样?莲,反正我是不会丢你不的。”
“莲。莲,莲……你……你真的要走了吗?”
他远远眺望天上的云朵、地上的果林,似乎到都有真司的影和声音。发动机嗡嗡的响动似乎从盆地里的某个院落里传来,发铃虫振动翅膀那样的声音。不只是一只铃虫,整个村庄的人都是铃虫,这些铃虫虽然不能离开偏僻的村庄,但无一不渴望着壶外的世界。不过,有些人的翅膀成年后就脱落了,因此只好默默地待在原地,无法去往更遥远的地方。正因真司的翅膀没有脱落,他才能一直吵吵闹闹地鸣叫着,把周围的人引过来。他绝不是可以安分被关在竹笼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枯燥无味活着的铃虫,而是想要远走飞的存在。可是,他一面切地想要成年,一面却不忍心除翅膀,希望守护一切人、一切,无论那些与他相还是不相的,因此才会长久地被禁锢在一方狭窄的天空底。
真司开怀大笑了许久,剧烈起伏着,额角沁一层薄汗。他觉冰冷的寒气和莲上腾腾的意交织在一起,蒸腾着略带湿的空气,于是停来,把一只脚搭在莲上,慢悠悠地说。
真司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很久,他突然仰起,泪在通红的眶里打转,支吾着询问莲:
莲迟疑了一瞬,然后慢慢了,
分别之际,真司一再问他要一份确切的家庭住址,莲思虑再三,并未打算告诉他。退一步想,万一这个冒失鬼特意去联系自己,结果被仇家找上麻烦就糟糕透了。为了证明自己一定会回来,莲把心的车摆在真司家的院里,决定自己乘坐人力车和电车回去。毫无疑问,那辆车的分量曾经比任何人都要重,甚至可以说是莲的信念。骑着那辆来自遥远欧洲的车辆,莲第一次受到了日本与世界,还有自己与全世界的联系其实都是密不可分的。轰鸣的发动机用青的活力退了悒郁,冲散了父母带给他的伤害。可是现在,机车真的是绝对必要的东西吗?这台械把他带到了一世外桃源,居然这么快就要载着他离开?
莲用乎乎的膛捂着他冰凉的脚心,一本正经地说。
莲忍住笑意,偷偷瞄着一旁。真司试图憋住泪却一个哭笑不得的表,他的脸像稚一样红白皙,但是神中又透一深深的疲惫。因为绪波动,真司抿起嘴角,紧紧贴合的上唇微微颤抖着,汗珠从额角滴落来。他了自己因为气恼而发的脸颊,呼着气对莲说:
“难你也要这样对待我吗?我可是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