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断井颓垣四方溃决,沸腾周血脉。
他一把揽过原婉然,当那柔温的贴在怀里,他莫名生一力量。霎时间,那些鬼影幢幢的旧事溢心房,可以宣诸于了。
他牢牢抱住原婉然,低在她额角鬓旁重重吻了几。
原婉然给牢牢抱住有些透不过气,却不言语,静静回抱丈夫,轻抚他背脊。
他缓缓:“婉婉,我曾提过,生我的那女人讨厌我。”
“嗯。”
“她恨毒了我,记事以来,我略近她的,便是一场推搡打骂。离她远远的也不行,叫她瞥见……她看我的神像瞧见脏东西。人心换人心,她待我无,我自然恨她。”
顿了顿,他轻笑,“可惜人犯贱,越是不被的孩越渴望被。明知那女人巴不得一脚踩死我,就因为她是我生我的人,我既恨她,又盼她哪天能给好脸。这等念我对自己都羞于承认,但确实有的。”
他抚了抚怀里妻的后脑勺,又说:“某天,我无意逛一间庙,庙里由一对士师兄弟主持,其中师弟你今儿遇上了,便是武神庙那位。他的师兄才好极了,一张嘴可以把天上的鸟说到地。那鼻老向我兜售符咒,夸说天大仇冤都可消解,父反目能重新亲,夫妻离心能再次恩,我信了。那日我手攒符箓,看着殿上神像十分矛盾,一面鄙夷自己脸贴那女人冷屁,一面心存侥幸,盼望神佛保佑愿望成真。”
说也凑巧,几天以后,那女人破天荒开唤我‘阿野’。——往常她难得喊我,喊的可是‘野种’。之后她一天天和善起来,我从疑心她没安好心,到习惯她好声好气,开心得不得了。我以为神佛有灵,响应了祈祷,把从小打杂积的赏钱全捐给庙里。”
原婉然聆听赵野述说,心惊胆颤。
赵野母不论为何缘故和好,以现时赵野的态度,可知他俩终究再次决裂。因此赵野目说的纵然属于好事,她一旁听着,犹如目睹一人走在结冰湖面,那人一无所觉,唯她心知肚明,他一步步迈近冰面最薄的死地。
赵野声音渐低,“一日,她唤我到她房里闲话,倒茶给我吃。”话甫说完,紧接一声嗤笑,语气阴怪,“那味我化成灰都记得。”
赵野提及茶反应古怪,原婉然脑海便嗡的一声,记忆的壳裂开罅隙。首先隙中窜一缕朦胧回忆,而后另一个念爆将来。那念在脑中飞旋乱窜,她一时还捉不住摸不清,却已然打了寒噤。
不会,不会这样。她其实也不知“不会这样”是哪样,只是胡乱哄自己,心止不住突突地。
赵野似心有灵犀,在她耳畔低语,“对,茶里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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