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跟我相提并论吗?”严世斌没好气:“我是婀娜的……”他忽然警惕,瞪住赵野:“婀娜叫你这时来?假设我没耽搁时间,方才便启程,岂不是我前脚才走,你后脚就上门?这时候你找她什么?——等等,你们俩说什么老相识,该不会其实是老相好?”
田婀娜听说那二郎舍不自己,笑生双靥,神甘喜,旋又意识离别无可避免似地,眸一黯,拉起郎的手凑近檀亲了亲,低眸不语。
这般才貌双全的佳人,与他投意合,如胶似漆,想到此,严世斌倍自幸运。
“你是谁?”他质问,声气尖锐。
一阵妙柔声音由寝间传来。
领了赵野房的小丫鬟以袖掩鼻,为打扰主和恩客倾谈行礼赔罪。
“二郎,你才学满腹,前程不可限量,兼且家中堂期许殷切,不该耽溺于儿女长之中。请君勿以我为念,回乡苦读,来日取功名,蟾……”
田婀娜秋波盈盈倾注郎脸上,神怅然缠绵,随即打起二十四分神,轻启檀,曼啭。
疑的是,他明明对田婀娜再三重申非卿不娶的意思,田婀娜引用的唱词却劝他“早寻佳”。
赵野浅笑接:“我和婀娜老相识了。”
“二郎,你该动了。”寝间,一名少女向外侧立,芳华至多二八,乌发过腰,雪肌红唇,一袭素白大袖及地纱衫笼在上,如烟似雾,佳人雪衣,宛如花树堆雪。
妙的音律落严世斌耳底,令他且喜且疑。
“婀娜,你别了。”锦衣公微不耐:“咱们多一会儿不好吗?——我舍不得你。”
严世斌即将离京回乡,不知何时回到心上人旁,闻说赵野与田婀娜乃青梅竹,并直呼其名字,态度亲昵,便一缕酸气冲上脑门。
,赵野示意不必,小丫鬟便在前带路。
严世斌的心思却一早由小丫鬟那儿溜到她后的男人上,竖起警戒——那个男人材挑,相貌极俊,仅凭相便足以成为任何男人的场劲敌,现他还了自己心上人的闺房,不可不防。
天香阁房舍呈回字型,小丫鬟与赵野上了第三重楼,了坐南朝北那排的一间房前。
田婀娜面一变,两行泪啪哒啪哒落粉腮。
喜的是他方才那句“我不怕功名两字无,只怕姻缘一世虚。”,自戏曲《红记》,田婀娜立时便能引用同戏目唱词与之应对,可知其博学记,心聪慧。她嗓音如新莺谷,低回婉转,加以倾尽心力演唱,歌声神态真意切,动心;到了收声,那余音袅袅彷佛还回耳畔,当真能绕梁三日。
田婀娜一旁介绍:“他叫赵野,是我青梅竹。”
“我不怕功名两字无,”严世斌打岔,执起田婀娜双手,“只怕姻缘一世虚。”
“婀娜,除了你,无人是我佳。”严世斌郑重:“我谁都不要,只愿与你结发为夫妻,恩两不疑……”严世斌接着要再设誓一番,不防寝间外爆“哈啾”一声大啑。
由虚掩的房门去,里房间极宽敞,一室以透雕花梨木落地罩隔断成三间,明间乃待客厅堂,左右两间一为寝间,一为书房。
两人静默相依一会儿,田婀娜终于推开他。
“今日个生离别,比看死别离更切。愿你此去,早寻佳,休为我这数年间柳风花,数年间柳风花,误了你那一生的,一生的锦香绣月。”
少女似乎不曾察觉房来了人,齐眉浏海的面庞秀甜净,一双墨长明眸柔光脉脉,凝睇跟前锦衣玉带的公,款款劝:“天光亮好赶路,也多些余裕找宿啊。”
“二郎说什么恩两不疑,转便猜疑我杨花。”田婀娜咬唇,扭吩咐赵野:“小野哥哥,你将它取来。”
她笑时秋波盈盈,俏动人;愁时玉容幽怨,我见犹怜,一变一种风,教严世斌又心又心。再见她亲吻自己的手,心更是澎湃——这可不只是个貌少女,还是天香阁的牌,受京师多少王孙公追捧,却深深贴恋依附他严世斌一人。一骄傲动在他臆间油然而生。
“婀娜……”他低呼,将田婀娜揽怀里,紧紧拥抱。
“既然相识久,这时节在婀娜等同夜深时分,正该她歇息的时候,为什么上门打扰?”
赵野淡淡:“我应婀娜邀约前来,何来打扰之说?就算我不来,公不一样让她这时无法歇息?”
“婀娜,别哭。”严世斌慌了手脚,田婀娜对着他向来语笑嫣然,纵然近日为分别在即愀然不乐,到底颜笑,当面泪婆娑可是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