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瞰而，只见山上众人渺小如蝼蚁，抬发无济于事的喊叫声，在那其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但如今都已无关紧要。

        他们在灵犀山的滔天大火之中对视，江辞月脸泛白，手掌着自己的，直到最后都没有告诉段折锋原因。

        区区薄命而已，行逆天之举，再来一次又何妨？

        雷霆震耳聋，闪电仿佛要劈开天地。

        灵犀宗护山大阵动之中，他不再掩饰自己元神深的气，深渊般的黑夜几乎是瞬间笼罩了整个灵犀山。

        他这一生行事不再过问任何人，也不受任何人置喙，更不屑于对任何人解释缘由。乖僻、桀骜、跋扈、猖狂……世人畏他甚矣。

        然而，江辞月终究没能狠心。

        他甚至将这名化神期者的尸悬挂于玉阙上，仿佛对着苍天发了极尽轻蔑的一声讥嘲。

        ……段折锋先杀金轮天鬼，再诛玄微真君。

        灵犀宗覆灭之后，天崩塌，段折锋叛逃堕。

        而段折锋带着心那一伤，逃离了灵犀山宗门，也逃离了自己前半生唯一获得过温的“家”。

        尽那温虚幻而短暂，可他终究记住了江辞月那若即若离的温柔。

        年轻时那从无回应的怦然心动，终究太过脆弱，在血与火之间沥过，便轻易地灰飞烟灭，再无踪迹。

        灵犀天在天地躁动间倾颓而，清气犹如墨一般乍然倾泻，轰然冲击向四面八方的土地。

        元神化为天立地的巨人，气就在这一刻向着灵犀天轰击而去。

也一生不得自由。

        江辞月是他一生中唯一犯的错。

        大衍天数金轮发最后的不祥声响。

        他不到，他不了手。

        忽有呐喊声从脚边传来。

        因为这个错误，龙印激发令他遭受焚心之痛。

        自段折锋叛逃之后，江辞月就想将这个秘密一直带自己墓中。三千年来，世上再无第二个人知，他曾经对小师弟怦然心动。

        他最后沉默了许久，低声问江辞月：“师兄，你为何不肯见我？”

        前世他独自一人统御，到了毁灭天这件事，那么今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面向江辞月张开双臂，不作分毫抵抗。

        他想着自己可以这么早地死在江辞月剑，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既然已经了决定，那就只能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持到底。

        当――

        从那天起，段折锋已明白在这条路上，始终是只有自己孤一人，其他所有人都只是追逐他的背影，将他杀之而后快。

        ――在他前的，是嬉笑怒骂如此生动的小师弟，是禁地里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战友，是少年梦回时分风月意的心上人。

        只是……江辞月的回应是一把将他推开。

        他记得禁闭时江辞月给他带来的盒，也记得江辞月将他拒之门外时的冷漠言辞，记得江辞月深夜挑灯为他补习功课的语调，也记得最后这一剑刺的酸楚与绝望。

        前世他们彼此错过，从未知悉对方的心意。

        所以他并没有抵抗，甚至没有唤自己的剑无赦。

        恩仇难解，恨同源。

        他用尽所有的勇气，在醉后请求江辞月的信任，他说：“师兄，不要恨我。我一个人了很多无可奈何之事……”

        江辞月随之而，与他同时间，一夜白了。

        ……

        也包括灵犀剑宗，江辞月。

        他不能伤害江辞月，不能吐天机真相，也不能告诉江辞月：我没有背叛灵犀宗，我只是被玄微真君、被这个世界所背叛。

        唯有面对江辞月时，他才能受到几分活着的温度。

        这一刻他那么从容，到的唯有即将卸千钧重担的释然，他不再不甘于凭什么是自己遭遇这一切，也不再愤恨于遭受世人、乃至于师兄的谅解。

        后来……

        可江辞月偏偏还是放走了段折锋，悖离了他的大义和他的原则，而遵从于卑微而怯懦的心。

        但段折锋反而笑了笑，说：“我不可能跟你回去，因为我没有错任何事。我段折锋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宽容怜悯，更不稀罕世人的惺惺作态！师兄，如果你不能阻止我，那就杀了我。”

        他的剑刺段折锋，却距离心脉偏离了一寸三分――这或许是他一生当中唯一一次不诚于剑。

        江辞月告诉他：“师弟，你若浪回、诚心悔过，以功抵罪，或许还有机会……”

        今世。

        天地摇撼之间，只听见群山轰然作响，玉阙开裂，亭台楼阁层层崩塌成黄土，鉴心桥猎猎摇曳，无尽尘土席卷而上，淹没了仙山上七彩的云霞。

        年轻的段折锋想要逃避自己的宿命，唯一剩的机会就是江辞月手中的剑――就死在师兄手上，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