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伤显然没料到我的邀请会这么突然,也是一愣住。我以为他低着,是在纠结了少林后要告别凡尘俗世,于是我连忙补充:“我的徒弟不用剃度家,带发修行即可。也不用担心告别凡尘,只要心中有普度众生的念就好。”
岑伤依旧低着,天昏暗,我也没发现他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只听见他问:“那当师父的,是不是会无条件包容徒弟?”
我没思考就回答:“那是自然。”
等他再抬起时,是我从未见过的笑,岑伤答应我的徒弟,用我从未听过的乖巧语气喊我师父。
我心里别提多兴了,于是拽着他到龙泉府赫赫有名的茶摊,将店里所有的甜都要了个遍,摆了满满一桌。我用手托着脸,看岑伤一碗碗完茶和酥酪。晚上回了客栈,睡前他躺在床上问我,是不是永远都是我的徒弟。
我说当然,又怕岑伤不安,我脆把豆丁给岑伤,说:“豆丁为见证,岑伤永远是我的徒弟。”他直勾勾盯着我,我连忙补充:“当然了,我也会永远包容我的徒弟岑伤。”
岑伤这才心满意足地睡。我躺在地板上,仰面盯着天花板,心里盘算着带岑伤回去见我师傅。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我也渐渐沉梦乡。
等再醒来是已经是日上三竿,我来不及惊讶一向作息稳定的自己居然会晚这么多,坐起来就发现岑伤不见了。起初我也没在意,毕竟岑伤又不是年幼孩童,他自己想去溜达也很正常。只是我在客栈一等等到黄昏也不见人的踪影,心里这才着急起来。
我到周围逢人便打听可见过十七八岁的白发少年,以岑伤的外貌和他那标致的发,如果在街上过脸一定会有人记得。可我几乎把整个龙泉府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打探到岑伤的行踪。
他好像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本想再在龙泉府扩大寻找范围,恰逢巴蜀传来消息称捉住血龙王,邀各大门派掌门前往商讨如何置萧沙,谁知那是天一教陷阱,于是寺发紧急召集,要在外云游的弟尽快赶往巴蜀黑龙沼行支援。
我放不岑伤,可手最宝贵的泥梨之狱也没有了,最后只能咬牙从怀里摸最后一样东西——一柄金簪,我将金簪交给客栈掌柜,叮嘱他如岑伤回来,就把这金簪交给他,让他到嵩山找我,掌柜看在我是家人的份上也就欣然同意。
时间一晃,世间和朝廷都不太平。短短几年时间,安禄山起兵谋反,李唐江山摇摇坠,就连我们这一方寺庙也难独善其。
近期山来了太多难民,我几乎每天都在山上山来回穿梭。今天到山的镇里送东西,恍惚间我竟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影。我以为自己花了,再定睛一看人已不见了踪影。
我长叹一声,同我一起来的清梵坐在我旁边好奇起来:“师叔怎么了?”
我摇摇,说没什么。
清梵坦然:“师叔,你又在想那位跑丢的徒弟吧。”
我哑然,整个寺上上,几乎人人都知我几年前山游历时捡了个徒弟,但没过两天就跑丢。后续我也四寻找过,奈何全无岑伤的踪迹,自此岑伤的存在就成了我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