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不改说完这段话,指尖却没忍住动了动,仿佛那木柄仍在手中刮磨着。只是,打死都不会说,手残如她其实最后磨来一歪歪扭扭的柴木棍,还被人笑话原来她的心是搅屎棍。
不是暴雨的茅庐,还是冰冷的诏狱,这个人,只让她记住他满的清辉。
以往的邱忌能说会,此时却支吾起来。
邱忌年轻便离了京城,多年再未回去,所见所不比天上星多,她想了想,她作为师父好似真没什么可再嘱咐了。
她没问这些古怪念从何而来,也不问是否实践过,更不聊自己态度如何,只说:“一人之力,不过百年,法师愿景如须弥,不成则何如?”
僧侣垂首合十再念,叫她只看得见他的月光。
灵玑往床边蹭,贴近老士,视线慢慢收回,茫然的看着屋,语气却透着一定。“我想山了,十几年山中修行,还是觉得心中空茫,或许真如师父所言,历四海,游百川,渐渐这也就走来了。”
从到尾,都是如此。
像吗?两三分吧,故人的面容在她脑海一张张划过,她突然想到,许多年前,她们坐而论、秉烛夜谈时,如何想到多年再见,却是深陷泥淖,而她也仅能自保而已。
房间中一片静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老士轻声一笑。“果然,灵玑。你的心同样需要打磨。”
“施主一粒粟,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披角还。”
玄门与佛门各有各的法度、经文、禁忌,邱忌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世俗光中的“正经”士,是以二人聊行路以来的风光民,不谈法。
灵玑抿着唇,眉尖压,侧目看向老士,神认真又无奈。“师父,我也有话想和您说。”
“咳,为师常拿的那拂尘可知?昔日为了修养,随带着紫檀,时时以砂纸磨之,日久天长,这心也算是磨来了,不似那湖,等闲便起波澜。”
年轻的士与僧侣一见如故,彼时他们刚自天南地北长途跋涉至此,暴雨成了他们的说客,原本从不相的俩个人有了相识相知的缘分。
灵玑没有反驳,反而,恍然大悟:“徒儿还以为您是手闲不住呢。”
“嗯,为师想想,倒还有一指宽的小叶紫檀,你便带山去,每每府炽盛、心杂意乱之时,便拿来摆摆,日后也让师父瞧瞧你有一颗怎样的心。”
一个最应六清净的人,却了这许多大逆不的话,邱忌心中思索,既不鼓励,也不驳斥,只是神定与他对望,似乎很想再听。
修行的事,怎么能叫搅屎呢?
亲徒弟到底回山,老士免不得还是一一细心嘱咐了。末了还是担心,总不至于是一脉相承的搅屎棍……
许是从未有人能听自己说如此多,僧人念了一句佛号,唇边焦燥,邱忌适时将茶汤推给他。
那双迷茫的睛亮了亮,听老士这么说,灵玑坐起,向老士求问。“师父,不知您当初如何修行?”
这个徒弟自小就不是个黏人的,嗯……至少看上去是,邱忌胡乱摸着徒弟的发,将她睡前被梳理的柔顺笔直的长发故意乱,却又享受至极的一一理顺。临近闭观,她也将山游,老士坦言近段时间与自家乖徒相得少了,故而想着从今开始每夜来徒弟这,给她讲讲睡前寓言,增一师徒,顺便哄睡徒弟。
困意像个蒸笼早把灵玑的双腮蒸的粉红,时日往长夏奔去,即便背靠大佛占得几分阴凉的观如今也盖不起厚褥了。灵玑穿着她自己改的睡衣,颈项间了一大块玉白,可能是和曾经的“妹妹”待久了,她而今又看着灵玑长大,真就造成她这“不知徒”的想法,而今仔细看越看越思索哪像呢?
月轮清辉影而,邱忌将乖徒的摆正,青丝温泽,得了月光的膏泽变得乌黑铮亮,一如故人月夜里亮得能反光的脑袋。
人冷,民生艰难是最常谈的话题,让邱忌觉得颇有意思的是,前这男人大概不是那些捧着经书木鱼,念着西天极乐过活的秃,他也认认真真想过,如何扫平世间不公,厘清四野,换新日月。
老士心虚揣手,瞎说什么大实话,徒弟真是越大越不贴心!
老士似早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说看,看为师可有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