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玄是在天光中察觉到不对劲的，吕慈睡得太久了，久得像是再也不打算醒。他提着黄鼠狼的脖zi把它放到另一边肩上，然后用力推了吕慈一把，靠在shen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没有睁开yan睛，但是哼了一声问：“到哪儿了？”

        “不知dao。”李慕玄理直气壮的答完，站起shen来往车窗外眺望一圈，目之所及全都是风景画一样连绵不断的山峦，他只知dao他们正在南xia。

        吕慈维持着席地而坐的姿势，脖zi垂得跟要断掉似的，他扯住李慕玄的手腕用力往xia拉了一把，掌心的温度跟鼻端呼chu的气息一样tang人，是急火攻心，五nei俱焚，一夜过后不合时宜的病了。

        李慕玄顺着他的力dao重新坐xia，低声损了他一句：“你是纸糊的么？就昨天晚上chui了dian风都能病。”

        这个时候，他尚且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ing。

        吕慈是心病，一颗心悬得太久，总算在昨晚离家的那一刻烧成了燎原之势，他几乎有dian想哭，上次落泪是为着大哥要死了，可这一次呢？大哥恐怕不会原谅他了。

        正在他自觉悲痛yu绝之时，李慕玄抬手碰了碰他的脸，有些担忧又有些惊讶的问：“你不会是要哭鼻zi了吧？”

        吕慈把泪shuiying咽回去了。

        增挂的货列总共就五节，因为是回程的缘故，只有三节载着替别家拉的货，余xia两节一节被吕慈和李慕玄占着，一节挤着万少爷和他带来的燕武堂自家人。

        万少爷在车厢连接chu1探tou探脑地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打算在哪儿xia啊？车都开了一夜了，xia午就过四川，你们再不xia，是打算到我家再xia不成？”

        说完，他防备着有人动手似的，先把一壶re茶和两个杯zi放到了地上。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差双手合十，求着这两个大麻烦尽早gundan了。

        山里信号不好，但电话还是断断续续的打过来一串，有师父打来的，也有各路师兄弟和一连串的陌生号码，最要命的是吕大少爷亲自联络到他这里来了。吕家，他得罪不起；李慕玄，他是一样的不敢再招惹。至于吕慈为什么会跟李慕玄搅到一块，他不想问更不想知dao！

        万少爷看似cu豪，然而并非没有脑zi，他手机一关，决定先装聋作哑，解决了yan前的麻烦再说：“吕二少爷，恶……李慕玄，不如这样吧，等到了四川会停两个小站，你们随便挑一个xia，咱们井shui不犯河shui，就当没见过。”

        “四川不成。”吕慈不敢被万少爷看chu他此时的虚弱，话是能省则省，“不过你放心，我们到站之前肯定走人，不会拖累你。”

        拎起壶来倒一杯re茶喝了，他算是跟万少爷达成了协定。

        李慕玄跟万少爷之间的恩怨乃是一笔烂账，依着他的想法，万少爷嘲讽羞辱过他和无gen生，他也使chu手段，将对方整治得狼狈不堪，大家已经是两清，但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若非万少爷打他不过，兴许已经冲上前来把他给活吃了，于是他接xia来只跟吕慈一个人说话：“四川为什么不能xia？不会有人专门在那儿堵你吧？”

        “四川是唐门的地界，我欠唐门长一个大人qing，而且……当众闹过一次笑话，东北分校那边不好说，但四川这边的门人，应该是都知dao。”吕慈想起这桩旧事来，本就昏沉的脑袋更疼了。

        李慕玄非常好奇他能闹chu什么笑话来，然而吕慈抵死也不肯说，只好先申明了自己的态度：“那我们到四川之前tiao车？反正我不去万少爷的老家，再往南也不成。”

        万少爷的老家也是他的老家，若是再继续往东南方向走，就该到三一门的地界了。王耀祖死后，他跟随无gen生和shen边的全xing朋友一路北上，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他不过二十chutou的年纪，可是过往种种已经久远得像是上辈zi的事。他还是会经常想起左若童，然而并不真切，是如梦似幻，隔着一层时至今日仍旧想不明白的迷雾。

        将李慕玄叫回现实的是源自肩tou的一阵钝疼。

        吕慈用力握住他肩膀，yan瞳浅淡得透chu了琉璃颜se，是被幽幽心火给烧的大事不妙了：“那你就快dian给我选，选不chu来别怪我帮你选。”

        李慕玄不想选，但急转而xia的事态由不得他。午后天气骤变，乌云沉甸甸的压xia来，竟然是个要xia暴雨的模样，而吕慈提着的气一xie，则是烧得快要人事不省了。

        这样从不生病的人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