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说完了此番前尘往事，继续：“黎月这个名字，不过是当初仓促逃来山中，借山为姓，指月为名，自个儿取的假名。既非父姓，亦非母姓，两不相。”

        两行家谱刻就，女孩们互相拿在手里，好奇地抚摸着属于自己的名字，里透如梦如幻的光彩。

        门扉发“啪嗒”轻响，二丫搂着妹妹，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抬起来，发觉娘亲蒙着一轻薄雨，手臂夹着一块木板。

        原本是一长条木板，被从中徒手利落地劈成两段，只取了上方的半截。

        黎家四女黎玉萝，十三岁，纯真烂漫。

        一细弱嗓音响起，二丫有些羞怯地抬，手指绕着衣摆，见娘亲并未阻止，咬唇：“不如……由娘亲为我们取个大名，也好刻在这木板，不对，这黎女家谱上，以传后人。”

        二丫珠微转，不消时便想到了熟悉的来由，嘴角古怪地动：这不正是王猎棺材板的盖？

        “我、我倒有个念。”

        “好呀！”倏忽之间，倒是最为天真的小丫拍着手掌，乐滋滋鼓个不停，圆圆脸挂着开心的笑容，叫嚷：“娘亲，小丫也要写！”

        说完咂摸了嘴，她本无太多取笑的意味，只是这名字一旦郑重刻在木板，几个少女心中不由得生一份微妙至极的受，相比之，黎小丫这个名字似乎糙了些。

        黎女家谱，从此立书。

        “好主意！”

        三丫噗嗤一乐，着妹妹的脸颊，懒洋洋：“不错不错，小丫有志气，来给你写个黎小丫罢。”

        女人握住刀，手腕微悬，一边说着，一边挥刀利落，如同切割豆腐一般，顷刻便在木板上轻易刻一行名字。

        黎家三女黎玉英，十五岁，顽狡黠。

        小丫愣愣地仰脸望着，左右看看，也学着们的样皱起眉，手指抵着巴，一脸沉思状。

        “我曾想过，是否要恢复母姓，将母亲的姓氏作为传承。然则仔细思量，母亲的姓氏跟从其父，再往上追溯到外祖母，亦是跟从父姓，如此追溯不断，而始终继承父姓罢了。”

        “我本是惠国都城，官宦人家的小，一朝父亲失势，牵连获罪，被充为官……”

        大丫望着娘亲的名讳，烛火在少女的眸中摇曳，倒映明灭不定的光影。

        “昂？”

        几双睛互相望望，随即齐刷刷投向立在桌前的影。黎月轻挑眉梢，灰黑的眸笑，执刀的手抬起，轻轻落在木板的第二行。

        这桩世来历，黎月并未与女儿们直接谈起过，今日不再避讳，只照神明彻，将深埋心底多年的记忆坦然翻开来，简略描绘，说与女儿们知晓。

        黎家二女黎玉慧，十六岁，聪颖多思。

，在小院里独自停留了片刻。

        “妹妹所提正是。”

        “于是断念，便以我自取的黎月为此真名，黎姓为家姓，开枝散叶，世代绵延。”

        黎家大女黎玉婉，十七岁，温柔韧。

        字迹已成，黎月的眸光怔怔，忽而无声。边围簇的几名女孩儿直勾勾盯着木板，不知为何，俱皆陷沉默。

        黎家，第一代家主，黎月。

        几人围着桌案，将那块破旧的木板看了又看，娟秀的两个字刻在正中偏上，朴素的笔画勾勒，或许是刀锋刻就的原因，隐约显锐利的笔锋。

        那木板看上去颇有些熟，糙的材质，连刺都未完全磨平。

        黎月的面容素白，唇角噙笑，将木板端正摆放在桌案上，从袖中一枚小刀，目光澄净柔和，静静抚过女儿们年少青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