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雨放心了些,挽她一臂,两人并肩慢慢行回。
为国为民,捐躯之功。
此前她一直卧病,此刻打量,颦眉舒展,气看去,果然已经好了不少。
这里便是王贞风家修行的观。
人不绝的街上,一辆外观普通的车,逆着观画人的方向,驶城门,最后,停在了一座幽静的女观前。
絮雨从车中来。老观主迎她,殷勤引她到了后面的一方宁静院落之前,随即止步。
他们的前后左右,到都是同向的人,去往同个地方,那便是镇国楼。
当日卫茵娘从苍山回来后,也到了这里,与王贞风同住。
“阿妹,你与靖北侯快要京了吗?”卫茵娘问。
王贞风微笑:“多谢大长公主关。先父仰神虎大将军而庙,得享香火,阿弟从此前途无忧,我再无挂心之事。一切皆好。”
新帝虽然年少,然而登基之初,便连施举措,英果中显表仁,实为天选之君。朝廷焕然一新,百官心悦诚服,军民恩德,举国附心,上振奋。
絮雨不敢打扰,悄然停在她的后。
絮雨:“是。此正合我与郎君之愿。我今日来此探望阿,也作告别。”
辅兴坊,巷的尽,那胡麻饼的店,依旧还在。饼娘比絮雨初来长安时看去
絮雨快步上去,将她从边扶起。
絮雨独自。王贞风正在庭院的一株云松树煮茶抄经,忽然看到絮雨到来,急忙放笔,过来拜见。
因大丧才过不久,她依旧服孝,通无任何的修饰,但这丝毫也无损于她的神彩。比之数年前初见之时那带着几分清冷的少女模样,如今的她,不但益增花玉泽般的貌,更是眉目光,唇吻带笑。这如云端神女般的从容之态,实难描摹,不可方。
她在此修行已有一二年了。前些天,因她那曾是裴固旧的父亲受到追封,阿弟得了荫恩,家中求亲之人便络绎不绝,几乎踏破门槛,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她在此的生活,也受了些打扰。
絮雨和她寒暄了两句,问她近况如何。
片刻后,她的目光从那两盏在里不停打旋而去的灯上挪移开来,转,向着絮雨一抹淡淡笑意。
王贞风:“她已好了许多,今日提香篮去了后山。我领大长公主去。”
“阿并非执着旧事不放。这二人也不值阿如此。只是,不生前如何,总归和我有过枕席交。今日方便,便一并在此,各放一盏灯,算尽我最后的一分心意罢。”
一名小童牵着家人之手,中嚷个不停,天喜地,一蹦一,走在街之上。
“看画去喽!看画去喽!”
……
少帝诏,册封他的皇姑,原寿昌公主为至尊大长公主,驸都尉裴萧元则以功封靖北侯,持节八州诸军事凉州刺史、河西都督兼节度使,集三职于一,不久,便将要京北上赴任。
“阿妹放心。”
卫茵娘转目,视线落到她的脸上。
卫茵娘深深地凝望,自惭形秽之余,更多欣喜。她的脑海里浮从前那位俏小郡主的活泼模样,角忽然红了,笑:“阿想起一个地方,倘若能和阿妹再去一次,此生便再无遗憾。”
絮雨也笑着:“我阿呢,她近来如何?”
令狐恭继裴冀之后,也结束多年外任,如今调回长安。甘凉同时失去两位资历深厚的重臣,边镇空虚,而彼地远控玉门,人兼北藩,地杂西戎,式遏斯重,非一般臣将可以镇守。放朝廷,恐怕非帝师裴萧元莫属。
在民众的翘首期待中,镇国楼也终于得以开放了,允人照次序,参观天人京洛长卷。消息传开后,满城之人奔走相告。清早,坊门才开,许多人便迫不及待地来,争相涌向开远门,好第一时刻目睹那一幅期待已久的传说中的绝世名画。
大丧礼毕,忠烈庙立。
他年少长于甘凉,通晓风俗民,更兼宇沉毅,才不凡,又深威望,正合分符朔北,抚众怀边。
观后门去一二里地,一条野之畔,卫茵娘撮土,焚起两炷清香,再往河里依次放两盏灯,闭目祝祷片刻后,坐在边一片草陂之上,定定望着灯远去,神似是悲伤,又似慢慢显了几分释然。
敕令宣布完毕,迅速传播开来,万众跟随百官,遥向新帝,齐齐拜。一时之间,山呼万岁之声,从镇国楼起,响彻周围,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