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逃脱,不曾死去,他的余生,恐也将是在无尽的耻辱里渡过。
张挂帷帐保护画作,隔绝纷扰,乃至这就是作画者的癖好。这些理由,都能解释得通周鹤的行为,所以当日她也只觉意外而已,并未多想。
但他的这种行为,确实突兀,不同寻常。
换个角度,在这一张将大殿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帷帐之后,倘若有人想动手脚,是否也会是绝佳的机会?
崇天殿自画作完成后,至今空置,日常只有一些洒扫人留驻,并且,除晨昏固定的时刻,他们也不得随意大殿。
迄今为止,只有周鹤可以不受限制,能够以检修保护画的理由,在任何时刻崇天殿。
此刻,当再回想当时他心事重重坐地发呆,以及随后请求荐考的景,总觉异常。只是当时,她将周鹤的种种反常,都理解成因为万寿庆典的推迟,给他带去的莫大沮丧和失望。
如果,是他真有异心……
絮雨不寒而栗。
“你还记得吗?不久前他在镇国楼里作画,因了画梯不牢,摔伤手臂。此刻再想,未免有些巧合了。”
“但愿是我多心。”
她解释了一遍,喃喃地说。
夕阳如一支蘸满金泥的画笔,将巍峨的崇天殿,涂抹了一层暗金的光。几个昏鸦如常那样绕着耸的殿脊鸱尾飞翔,突然,数百羽林儿现、登上台所发的步履声,打破了黄昏的寂静。
裴萧元走上阶,来到殿外,推开面前两扇沉重的殿门,走了旷而深阔的殿堂。
他,便命人推开所有殿门与通窗,束起帷幔。夕光从四面照大殿,刹时映亮了墙上的画。在朦胧的满殿金光里,山势崔嵬,城郭横卧,城池巍丽,天风拂,众神明仙衣飘,栩栩如生。
裴萧元再次申明禁火,随即,羽林郎们分开始搜索。大殿和左右殿、阁间,中层、层,每一个角落和隙,可能藏有外来之或是人的地方,皆各搜遍。
数名领队陆续回报,没有异常。
裴萧元停在殿,环顾四周。
“确定没有遗漏之?”他问。
“禀驸,看见看不见的地方,都已是找过。应当没有遗漏。”
裴萧元展,目光在殿堂四周又游走了一遍,看了外面渐渐转为昏暗的天光,正要吩咐收队,待明日天光好时,继续再来仔细搜索一番,忽然,他停了来。
众人等了片刻,见他已是垂目,看着前方殿脚的一片地面。循他目光望去,那里却又空无一。众人不解,又不敢发声惊扰。
他慢慢地抬起,目光比来一个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