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相同的地方,实际已是如同摄政的公主代不便的圣人,领诸王和一有资格列的朝廷重臣来到这里,举行了那一场此前因意外而延至今日的祭祖之礼。
而在朝堂上,此事更是一便掩盖了之前最受关注并传得沸沸扬扬又没有定论的驸疑罪一事。众臣愤慨,纷纷上表,责挞乱臣贼。只是,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宇文守仁一夜间从两朝老臣摇变作叛首,众多朝臣措手不及,而圣人龙不宁,公主系一女,暂时辅政而已——
她声落。
半晌,皇帝终于反应过来,颤声唤了声她,张臂,将女儿紧紧抱自己的怀里。
裴萧元原本的官袍靴履早已除去,上穿着监衣,一乌发凌乱,眶深深地凹陷。
这不仅仅只是对叛军声势的一个有力的迎回击,更是对地方其余一些或也趁机想要投机之人的威慑。
絮雨将脸轻轻依在皇帝怀中,闭目了片刻,:“我送阿耶回去了。”
又一个黑夜降临,在一座无名的地牢之中,夜的寂静时分,宁王来到了羁押裴萧元的这间牢房。
就算用人可以快速定,兵力的征召、粮草的调度,这些不是想当然说好就好的简单之事。面对如此规模的叛军,朝廷没有个把月的准备,怕是不可能组织起全面的正式反击。
人人以为,朝廷或需延宕些时日才能有效的反应。
短短半个多月,他看起来便憔悴了许多,但姿仪态,却依旧如他惯常那样端整,丝毫也未因着囚衣陷囹圄而变得委顿不振。
应是赵中芳暗中吩咐的缘故,此应是这牢中最为净的一监房了,
此事肇因,是数日之前,一个消息经由快送报长安,宇文守仁发檄文,声讨当今皇帝诸多罪项,宣布原正统景升太血脉未绝,皇孙李延得上天眷顾,已被找到,遂在当地拥其为帝,定新年号为复本,合雄兵十万,并呼吁天各方响应,共同发兵长安,以正本清源,匡扶圣庙。
这一场突然到来的叛乱,霎时令长安震动。民众一便联想到景升末年发生的变乱,一个不好,恐怕各地又将效而仿之,乱的便不只是西南了,一时人心惶惶,街巷尾坊墙外,无人不在关注。
谁也没有想到,此次朝廷兵,竟会如此迅速有力,并且,显然是早有准备。超叛军一倍的二十万兵力,怎可能在短短三天便完成调度。
“好。”
“阿耶,阿娘曾在梦里时时提醒,叫我勿归。这里确实不是我想留的地方,但我也不会离开阿耶的。从前如何,往后也会如何,我还阿耶的睛,伴着阿耶,直到阿耶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一间斗室,一灯如豆。在昏灯黯淡黄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一影背对监门而卧。那背影看去仿佛一座倾倒的山峰,沉沉不动。
他望向宁王,微笑致意。
皇帝从未像这一刻那样听话,甚至是乖巧地靠在了女儿的边,让她引着自己,慢慢地,走了这座庙殿。
上位之后,他的余生和魂灵,便被困在这个地方,和满朝的官员一样,跪拜那个位置,所思所想,为了那个位置。忠臣、国士、心的女人,都可以退到一旁,心如铁,刀枪不破——”
她转向皇帝,再一次,五指张开,缓缓地握住了他的臂。
“谁叫我是阿耶你的女儿呢。”
宁王停在监门外,想起方才看守说,驸来的几天里,滴未,整夜整夜都不睡觉。后来慢慢好了些,但饮依然得极少,不分白天和黑夜,不是向隅静坐,便是闭目沉睡,几乎不曾说过一句话,安静得几乎瘆人。
“嫮儿。”
消息传开,不但朝臣为之振奋,长安城的百姓更是欣鼓舞,奔走相告,翘首等待那盛大的兵时刻。
宁王环顾一圈监牢。
结束后,当场公布一件大事:朝廷任命宋国公,梁州都督薛勉为平逆讨剑南行军大总,利州、阆州节度使各为副总,协同发兵,以共计二十万的兵力,征讨原西南郡王剑南节度使宇文守仁。发兵之日定在三天之后,十二月二十日。
监门开启,因这寂夜,铁锁发一阵分外惊耳的响动。斗室中的那背影随之动了一,接着,人缓缓整衣起,盘膝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