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嫮儿!”
就在这时,又一片仓促的脚步声自槅门后发。
“来人!叫太医——”
“朕这就杀了你这负心狂徒——”
皇帝已追至裴萧元的近畔。他恶狠狠地寻望着前方那模糊的影,凶狠送剑,胡乱地刺向了他。
裴萧元惊起,扑来,将倒的她一把接抱在了臂中。
一刻,她觉肩上似被什么有着尖利牙的冰冷东西咬了一,很快,那短暂的惊疼转为了剧痛。
“!”
“嫮儿!你怎么样了?是阿耶伤到了你吗?”
絮雨带着满的寒冲,转过了槅门。
他缓缓地转面,任那只伤手淋淋地滴血,望着皇帝握剑,恶狠狠地朝着自己赶来。
终于,她缓缓睁,发现自己卧在了她中寝殿的床上。
似是深夜,窗后卷帘连片垂落,床榻近畔铜灯擎架上,几支烛火微微跃,映得卷帘上的片片绣绮闪着金灿灿的反光。几名小娥靠坐在地簟之上,因无事,纷纷垂,打着瞌睡。
血迅速在肩衣上洇渗而。
话音未落,再也支撑不住,声渐悄。
手,摸到了那一截尚带温的断指。他低垂颈,惊,恨,惧,在他面容之上交织,僵了片刻,抬起,神已是化为狂怒。
皇帝剑,刺她左侧的肩胛之上,方惊觉过来。
皇帝已摸到女儿肩上那温的黏稠的血,登时目呲裂,将这抱住絮雨的年轻男狠狠推开,自己接住了倒的女儿。
“你一早便在恨朕!从见你第一面起,朕便看来了!你拿朕的女儿报复朕!若非你当初刻意勾引,她怎么可能对你如此上心!”
皇帝呆了一,咣当一声,一把掷开了手中那交染着两鲜血的辟邪剑。
她忍着肩痛,勉:“我无事。”
皇帝嘶哑惊惧的吼叫之声,霎时充满整个大而旷静的紫云。
带着几分初醒的意念空白,她转过脸,看了过去。
裴萧元停了步。
絮雨嗅着鲜血的甜腥之味,忽然到一阵胃腹翻涌,那数次困扰过她的待要呕吐之再次袭来。只是这一次,又晕花,耳里似有蜂鸣不绝。
她在这久违的终于再次到来的深眠里沉沉地睡着,留恋无比,想就此一直睡去,永远不用醒来也好。然而,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牵系她的指尖,时不时动,延伸到她心,鸟喙般轻轻啄她。丝线的那是什么,梦里的她混混沌沌,想不起来,但她该醒来,那有她放不的牵挂的觉,却变得越来越是烈。
而此人,既无反抗,也无半躲闪。
“阿耶!你住手——”
冷了添衣,饿了加餐,乏累了,便该安眠一场。
皇帝一把抄起方被抛的那残着血迹的剑,循着前方离去的靴声和那一模模糊糊的影,追了上来。
“裴二!你这狠绝之人!我女待你一片赤诚,你负她便罢,这般,是想诛她之心吗?”
“阿耶,你不该这样的,动辄打杀——”
絮雨魂飞魄散,惊叫声中,她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前方那显然丝毫也无躲避之念的背影,将他一把推开。
焦惶无限的皇帝胡乱伸手,要去抱摸自己的女儿。
絮雨坠了一个无声无光的宁静世界。这如初生婴儿般放松、无思无梦的安眠之,只在从前她没有记起旧事、随阿公四游历的时光里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