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倒是和她平日的作息差不离。她想着这里除了自己与兄长也没有别人,便只保持基本的容颜修饰,整理了衣裙,发理了理松松一挽。她往日总觉政务繁忙,夙兴夜寐,希望有闲暇好好休整。如今这难得的空闲来了,她又觉得无所事事。
……好罢。
李茂贞帮着她磨墨,观她用笔纵逸,清雅峭,端的是铁画银钩的气魄。他不禁想起当年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字的模样。那时阿云年岁太轻,腕力不足,写的字柔无力,如今再看她的字大有益,风骨卓然,潇洒自如。
穿;百思想,千怀念,万般无奈把郎怨。②
若是这些年他能陪在阿云旁,亲瞧着她长成如今风采翩然的模样,那该有多好。
李云昭脸上一红,挣开他的怀抱,腾地坐起,偏去看刻漏。
次日两人醒转,依旧是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勾着,兄长温的膛像野火般灼烧李云昭的后背,近得呼声都缠绕在了一起。她微微侧过脸,静静看着这张俊无俦的脸,不觉痴了。
李云昭嗯了一声,脱了上的套裙,像昨晚一样睡在床的侧。李茂贞躺在她边,伸臂将她困在怀里。李云昭平生从未同其他男亲近过,对自己的哥哥也不太设防,铜镜上要求她用手为他纾解,也只当完成任务,心中一片坦。此刻姿势亲昵,她终于察觉到不对,推了推兄长的手臂,但反被兄长抓住手轻轻了掌心。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
李茂贞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略略迟疑了一,就要来解她的裙。李云昭慌张坐起,声如蚊蝇:“……我自己来。”她解修用的裙带,用这片红纱蒙住了兄长的睛,还在他脑后系了个结,“你不能看我。”
说来也怪,苗疆十年他对妹妹思念若狂,却不曾后悔当日的决定,可重逢之后,近乡怯,已不知是多少次暗自懊悔,遗憾自己没能多陪伴她。
这个念在李茂贞心里一闪而过。
当然,也许是他光不清白,会错了意。
“我当然想你。”他垂首吻了吻她眉间花钿。他知妹妹想听什么,便有心顺着她来。
李云昭临完《兰亭诗序帖》,抖了抖腕,换了张宣纸,写起《木兰诗》来,字一变,骨气兼蓄,气势溢秀,神采飞扬,飞目生辉。写完后她念着最后几句,抬笑:“王兄,‘安能辨我是雄雌’,我本是不信的。但我扮作你的模样这许多年,外人少有看破。”
李云昭摸了摸眉心被他吻过的地方,似乎是害羞,目光瞥向一旁,但瞧清铜镜上的文字,不禁低低惊呼一声,羞恼得双手掩面。李茂贞拉住她的手,见她满面红晕,烛光映照当真是艳若桃李,更添丽,心中大动。
两人费了番工夫将刻漏重新装好,李云昭从浴室舀来清浇。李茂贞俯瞧了瞧时辰,“不早了。”
李茂贞闭着,嗓音中带着几分戏谑笑意,“阿云要瞧到什么时候?”
“那你呢?你难不会想我,想我们的家么?”她故意控诉,语气中并无太多愤愤之意,神中甚至隐约透一丝撩拨人心的嗔。
阿云独守凤翔的十年,是不是也这样埋怨过他?
她兴致盎然地问:“王兄,你说‘木兰不用尚书郎’是真的心淡薄,不慕权贵呢,还是怕被戳穿女份,落个欺君之罪?”
李云昭抬瞪了他一。她若不愿,他待如何?真的自断一臂么?这么羞人的话,为什么非要听她亲应允?
李云昭听他竟不反驳,同样诡异一默。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顿,神有些异样,隔着轻纱深深看了一这位举止过
李云昭垂首不语,耳瞬间红透了,她不肯抬,愤愤提足踢他愤。察觉到兄长不闪不避,她觉得好生过意不去,突然腰上一紧,悬空,已然被抱了起来。
她摊开纸笔,临摹起《兰亭诗序帖》来。这帖庄严肃穆,气象万千,她书法颇佳,尽得其意。
李茂贞:“……”无言以对。
青青园中葵,年年不曾回。
李茂贞心中一动,温声:“我想……她也许只是想家了。”
他揽过妹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贴在她耳边轻声:“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是我有意欺侮你。你若不愿……”
“睡罢。”他柔声。
李茂贞喜看她轻嗔薄怒的模样,那嗔怪一像是一片羽,在他心不轻不重拂过。妹妹越是容忍退让,他便越要得寸尺,故意调笑:“昨日可是阿云先主动的,今日怎么就害羞了?”
李茂贞了覆红纱,哭笑不得,心阿云真是有些不讲理,昨天看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李云昭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恼:“又不是我想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