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澄不guan妹妹在shen边如何浮想联翩，qiang迫自己闭yan，心无旁骛，呼xi平稳，如同练习最枯燥的ru门刀法，只需要盯牢某chu1，握紧手中的刀柄，挥chu，一xia、两xia……慢慢数至三百有余，他陷ru梦乡，梦里还是漫长枯燥练习的后续：木刀受击，震得虎kou发麻，再经外力一挑，疲劳不堪的手再也握不稳了，刀和斥骂一同落地。

        连刀也拿不住的废wu，他知dao自己是要被这样评dian的，且不止于此，他还是个必将死去的疯zi，看父亲歇斯底里，如见多年后的自己，形容狼狈，面目可憎，像走投无路的困兽。说来讽刺，他反反复复地练习，恨不得日以继夜，却只是为了早一dian、再早一dian成为那个疯zi。

        萧以澄抗拒过，但隐秘的抵chu2很快消失，只因他毕竟还有个妹妹。倘若必然有人要接手家传的责任和仇恨，他总不能推给萧以澈吧？何况，成为一个疯zi，成为一个有足够实力复仇的疯zi，在那以后……萧以澈就能回家。

        虽然不曾见过藏锋山庄旧貌，但那应当是个很好的地方。从前，萧玄英还是个翩翩文士，最擅yin诗作曲，写过一本《山中四时集》，书成以后，自认看尽了家中景se，执意外chu游历，后来也正是这本词集，牵起他与陆家小jie的一段姻缘。

        萧以澄幼时听母亲说过此事，也见过那本如今只用来垫桌脚的《山中四时集》，当时并不在意，草草翻阅，就放了回去。然而某次听见父亲在癫狂中荒腔走板地唱一句词：“枕落rui，听chunshui，唱新歌。醉倒河边恍惚拜星娥。”暗夜沉沉，寒风砭骨，就是那个瞬间，萧以澄忽然想，他得让萧以澈回家去。

        还是在梦里，他又听见那句词，然后推开柴房的门，没有落花没有山溪，只是萧以澈醉倒在酒坛边，睡得沉沉，shen上裹了一件他的旧外袍。大概很冷，她用力蜷缩着。萧以澄不知怎么想的，忽而累极，在她shen边也躺xia了。说不清是他自己冷，还是怕她冷，他从背后抱着她，抱紧了，低低呢喃：“阿澈。”

        他明明还有很多事要zuo，要安抚父亲的狂暴qing绪，要经营母亲暗中收回的陪嫁产业，要筹备复仇的计划……明明不该躺xia，萧以澄却只想就这样搂着她，依偎取nuan，仿佛此后再也没有机会――不是仿佛，是真的，父亲已经死了，这些年他们小有积蓄，复仇也该提上正轨，而且，萧以澄知dao他心里常常有gu不知所起的无名火，那是“chu刀”的影响，他毕竟不想真的沦为一个疯zi，那么，复仇之后，他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

        时日无多，他为何不能放肆呢。萧以澈在他怀里转过shen，没有睁yan，仰起tou来，唇轻轻拂过他的xia颌。他深xi气，也闭着yan，低xiatou，表面上只是更用力地相拥，却在nei心勾勒两人之间的距离，再靠近半寸……他就能吻她。

        萧以澄悚然，睁yan，天光大亮。

        如梦中一般，萧以澈埋在他怀里，还好，他们之间隔了两重棉被，她还在熟睡，未尝惊醒，也就不会察觉他不可告人的惶然和yu望。刹那间，萧以澄chu了一shen冷汗，回想熟睡中未能得逞的一时放纵，仍然心有余悸。

        鬼迷心窍，早已有之。四五年前，便有街坊re心来牵红线，他一一谢绝，久而久之，家里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就不免传chu风言风语。萧以澈似不在意，可他听见，心里却如火燎针刺，是尖利又dao不明的痛yang。好在家中有商铺，南来北往是常事，他们频繁移居，勉qiang避开liu言，实在躲不过去，他也只好解释，父亲有遗命，要还乡再行嫁娶，还有，家中人丁单薄，妹妹不能外嫁，要招赘。这样说，便将来人都劝退了。

        确乎是父亲遗命，但也有他的私心。萧以澄扪心自问，他是断然不愿看阿澈婚嫁的，遑论想象她也想这样伏在另一个人怀里酣睡，甚至不必由被褥隔开。这样的事，即便真要发生，也该在他死后。

        但既然他还活着……萧以澄低tou，盯着yan前平静的睡颜，深xi气，houtougun动，呼xi有些急促，方才蛰伏xia去的yu望居然隐隐又有抬tou的架势。他动用了莫大的自制力，才迫使自己移开视线，犹未冷静，便听萧以澈在shen边发chu将醒未醒的绵ruan鼻音。

        这本是常事，她惯ai赖床，自小如此。但萧以澄满心杂念，听得蓦然红了脸，立即翻shen坐起，带得床铺一震。背后，萧以澈茫茫然叫他：“哥哥？”

        “我……”他开kou，便觉声音沙哑，顿了顿，“我去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