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相像友好也抹不掉那诡异，但老郑现在也不怵，他的好奇大于害怕，想现在播跟张颂文多聊聊。两个人走回街上，老郑接着说：“逛了半天旧楼，该往回走了，今天镇里有小集，东西多，买儿好吃的回家。”他跟网友说再见，转拉着张颂文往放车的地方走，说你去哪？坐不坐我的摩托？

        “因为我之前直播揍那些没素质的人，观众越来越多，飘了没收住。我以为我自己很厉害，以为我真的是‘侠’了，结果人家叫好些人一起追我要打我。”

        “买青菜？你想吃面？”

        张颂文把老郑拉到一边等三轮车过去：“你怎么知，说不定呢。普通人才是最多的，普普通通不代表不值得记录和回忆。”

        张颂文，说我是广东韶关的，广东北的城市，但常住北京。老郑说：“都离这儿好远。”

        雪片忽然开始落，大片大片像鹅，飞快地向后飞。张颂文把帽扣好坐在后座喊：“你摩托骑得很好啊。”

        张颂文答：“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能自由地逛菜市场了。”

        “所以为什么被人追着打？”张颂文偷偷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演的老郑，没想到从敦煌顺路过来转转，竟真遇到了真人，难不成真是时空错位？而老郑从未见过自己，没被吓得跑掉已经很好了……

        “你认真的？”

侧过，把耳机麦用手握住拉远：“你咋啥都懂，你是老师吗？你…你别走，你赶紧告诉我你是……”

        就算张颂文着帽衣领拉，卖卤味的老王还是很惊讶老郑为什么有亲生兄弟，说话声音竟然也差不多。张颂文看两个人这么熟便问了句，这才知老郑以前在这里当理员。“好，我也喜这个工作。每天闹闹，聊天说话，我本也喜逛市场。”

        张颂文赶紧跑到一个摊上聊天扯闲，他现在莫名害怕说了什么词就会发传送门把他卷走。他装作是老郑久未归家的兄弟，卖面条的大跟他讲了很多，说这些年很多人都搬来了，但老城区还有人生活，两三万人吧，化工厂、学校、菜场和小商铺都有，你回来可看过了？

        集市不好骑摩托，老郑把车停到路，第一件事是问张颂文：“真的一模一样，太怪了，声音都一样。我音轻，刚开始搬到这儿，人家都说我不是本地的，像外地人……你是南方的？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张颂文打断他说我叫张颂文，我以前是导游，现在是演员，你是直播博主，咱俩能称得上是同行。老郑觉得这话术太熟了，总觉得在哪听过一模一样的，他走去时猛地停住：这不就是我吗。

        他们在老板开始说少收钱的时候跑掉，钱扫微信了。张颂文走到卖绿菜的摊前：“你认识人是不是买东西更便宜？你来吧，完了我们AA。”

        老郑说：“好像南方人是吃蔬菜……青菜多钱？给我少抓儿就行。”

        老郑说我理解你，公众人在这方面总有牺牲，我以前刚开始直播还被人追着打过。“吃儿啥？我要卤肉，就称那块儿腱。”张颂文说我要吃猪蹄，你吃吗？吃的话要一个。我们少买肉，我不太吃。

        老郑停来看他：“你这神，像是你演过一样。”

        老郑微微侧：“你肯定也会啊，觉咱俩啥都一模一样。”他在风雪里念着今天真是奇了，之后要不要专门播一期，但演员可能不喜暴平常的生活，还是算了。念念叨叨，张颂文听不清，他抓着老郑的棉衣说你别说话了，会风。

        “……炒着吃，面也行，我都行。”

        张颂文笑着说：“那你没事吧？你这段经历应该有意思的。”老郑看他一摇了摇：“唉，没事。不过我算什么，这些事太小了，问都没人问，难还会有人写小人的剧本吗？写了也是写成功人士从小到大的事，太普通的、失败的，从来不是主角，没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