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孟家师无名，我只能每天在电话机面前抱着沙发靠垫打一午的。我妈煲电话粥，我坐在旁边心如猫抓；她一挂上电话，我上就要去检查听筒放好了没有。

日光被剔成一条条的落在阳台的地砖上，汗全到后腰，衣服和边湿得半透，涩涩地咬肉。日影移到第二块瓷砖边的时候，我妈挂上了电话。刚一挂上，电话突然又刺棱棱地响了。她立刻转接起来：“喂？啊，好，你等一――”

心里无数句话同时一瞬间涌过来，又同时退去，我好半天没说话，那又说：“也不知跟我打电话。”

孟先生仿佛觉得很好玩：“想我了？”

温的听筒朝我一，不耐烦地：“你的电话！”

酸了吧唧的火苗上噗哧噗哧地冒着细泡，我整个儿蜷在沙发角上：“你还知给我打电话！”

铐舞。

一个靠垫砸到我脸上：“躺了一午了，你是堆死肉吗！”

我在饭桌上吱了一声这事儿，我爸照例不开，我说什么他都说“嗯”，不然就是“好”，我妈在我意料之中烈反对去外地，我学会了我爸的“不争之策”，跟他一在我妈的辱骂声里沉默不语地吃完了饭，中途不忘细嚼慢咽，好让她尽兴。

我妈走过来，挥苍蝇似的：“让开让开，我要打电话。”

“不方便吧？孟叔叔他……”

他笑得很愉快：“明天来我家玩儿？丁阿姨的妈妈要远门，昨天把猫送到我们家了。你要不要来看？”

我蹭过去，刚“喂”了半声，那就已经笑起来：“何老板的电话都打不通，一直占线，是有多忙？”

“他们白天都要上班儿，你来了他们也不在。”

我坐起，盘坐到另一边。我妈坐在沙发上拨号：“坐得这么！每天就知在家里躺着，你要是考不上好大学，我的脸都不知要丢到哪里去了！喂？喂！嗳……”

孟先生一定早就烦了，正好趁这大好机会甩掉我这块狗膏药。关庭说得对，事拖泥带磨磨唧唧，迟早要鸡飞打。

“不要脸！”

起几天我还想“你这么冷酷，我就要咬牙证明我比你更冷酷”“男人的脸面是最后的底线”，此时已然心境大变，我满大汗地在沙发上躺一个坑也不肯挪窝，窗外金光，我却觉得世界一片黯淡，连我妈的骂声都不了耳了。

半个月没来电话，不是人间蒸发了是什么？

我天生无大志，怕累怕苦，只游手好闲，兴趣也不见得有。见孟先生看上了邻省的经贸大学，私底翻了翻资料，最后挑中了政大。文科能选的专业实在不多，再把商科去掉，更少得可怜，政大的人文政法之类似乎都不错，最妙的是跟贸大只隔一条街。

但电话就是安静如鸡。要是孟潜声站在我面前，我真想暴打他一顿，敲开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一个月的暑假实在很快，但只要一想着孟先生，又度日如年。我总不能天天往孟家钻，孟叔叔似乎很不喜孟先生的朋友去家里，我更不能上赶着招人嫌。刚放假两天，孟先生还记得隔三差五来个电话，虽然都是叫跟徐苗唐宇才他们打球，但也比现在人间蒸发了的好。

冲又觉得态度恶劣，赶紧掩饰地“呸”了一声，开玩笑作怪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