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便忍不住多留意着段章。看到他亲手舀了一碗汤放在司年手边，诧异的同时不禁老怀大。

李叔仅剩的几发岌岌可危，在这初夏的和风里，以肉可见的速度脱落。院墙上踮脚行走的黑猫瞥了他一，心里也同样忧心忡忡。

段崇仍旧没有发现恩人和大孙的神交锋，绞尽脑汁斟酌着词句，想要将父亲的叮嘱和这么多年来段家从没有忘怀过他的心告诉他。时光易逝啊，眨间他也从一个听故事的黄小变成发花白的老了。

短短十年，对妖怪来说只不过弹指一瞬，可整片天地似乎都变了样，再不复当年初华大戏园里群妖聚首赏雪听戏的盛况了。

他抬眸看了坐在对面一脸平静的孙，在心里叹了气――到底是老了，不如年轻人更沉得住气。

吃过晚饭，段崇又请司年去花园里小坐。这花园就是段章和金玉初次约见的地方，两人在那油纸伞坐着，段章就在一旁给他们沏茶。

落在最后边的李叔却有些忧心忡忡，他是真的没想到，那天在外院梨树跟段章暧昧牵手的年轻人就是老爷的恩人呐。

段章：当然。

先是他被放逐，后是无淮、六爷先后离世，商四紧接着陷沉眠，北区傅西棠那儿也了问题，最后还能剩谁独善其呢？

他坐困鹤山，可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有耳闻。寒冬过后十年间，妖界动，尤其四九城里更加不安定。

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前两个月还不信恩人的存在，现在不仅把事理得妥妥帖帖，还会照顾人了，不错。

不愧是他们老段家的孙。

这时候，段崇才终于谈起旧事来。

“吃饭吧。”司年坐了主位，便自然而然地掌握了主动。平静的语气像夏日里的冷冽清泉，让段崇倏然平静来。

“父亲当年在您离开后不久，就想办法去了国外留学。刚开始他想学一门技术，后来发现学什么都不如从商，于是又改学贸易，因此多费了一些时间。等到他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之后了。他一直在打听您的消息，可那时的妖界似乎动得很，段家还没什么基，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少，慢慢的，当年那些知人好像就都不在了，找不到了。也就是这几年，我又机缘巧合找到了那位金先生，这才又得到了您的消息。”

“是啊，回来了就好了。”段崇着，

他不禁看向段章：你安排的？

席上，司年被安排着坐了主位。他大大方方地坐，十八菜，一扫过去竟都是他喜吃的。

可每每看到司年那张年轻的脸和那新的打扮，段崇就又觉得什么话都说不来了。

报恩报到歪里去了，这可咋办啊。

看，他早料到过的，司年一现，他立就会沦为倒茶小弟。

没有的，一个也没有。

那个可怕的大妖怪又来了，这次一定要躲远，可不能再被抓住了。

愁。

“爷爷，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怎样，回来了就好了。”段章如是说。

装不知祖孙两个的小动作，抄着手走得不紧不慢。

闻言，司年接过段章递来的茶，受着杯上的温度，底却似有冷意。只是这冷意不针对任何人，恰似1907年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