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查……”梁荣额上的汗都来了。他只询问了人丁田亩的增长况，确定各县准备好了秋收，还过问了税收方面的事。但是细致到减产、病亡？没人跟他提过啊！

不过这话，朝雨不会明说，只是笑：“希儿年幼，还是在我边更好。”

匠坊如今归属司工掌，大面上的发展由晋阳全权掌控，细节则分属各个主事。朝雨更像个曹官，只负责造册、监察，上传达。之前梁峰任命她时，还留了两位心腹婢女，苍岚和采薇。这两人在书房中任职许久，行事老，对朝雨而言也是一大助力。

朝雨笑着应，心中却没有分毫仗着份肆意妄为的打算。她在这样的位置上，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谨小慎微才是世之。自己和梁荣的关系不可能改变，这难得的谊，哪能随意挥霍？只有儿成材，接替自己的位置，她这一脉，才会随之飞跃，而不是只享短短一世荣华。

本就关系亲密，又是难得一见，两人又聊了许久，朝雨方才命人取来匠坊账册。梁荣倒是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依旧细细查看。发现没有缺漏，心中也是一松。不过朝雨未曾怠慢，又亲自领着梁荣到面坊中察。

见朝雨如此决，梁荣也不好再劝，只得到：“那乳母有什么难，自可写信给我。乳母与我有养育之恩，荣儿毕生都会谨记于心。”

不过朝雨深知，自己能攀上此位，只是因为当初府中缺人。否则以她区区乳母的份，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样的重用。是回到梁荣边，享个虚名，还是留在上党，掌个要职？她自然分得清楚。

故而这一月时间，梁荣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见了不少人，看了不少事，更是知悉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待到秋收彻底结束，他才随车队返回晋阳。

“灾疫呢？虫、霜、旱、涝。可有哪里减产？哪里减丁？”梁峰接着问。

“啊？”梁荣愣在了那里。此去不是为了秋收的吗？死囚？没人给他提起过啊！

“乳母最是尽职，文书账簿

同样，郭郊也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频频随侧不说，还趁着郡学秋试，请梁荣重温故地。若不是都地前线，不算安全，说不定还想陪他到梁府附近转一遭呢。

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再见到父亲时，梁荣简直捺不住心中思念，直直跑到了他旁：“阿父！”

“那你见到的官员士人，各自表现又如何呢？”梁峰并未叱责，反倒换了个话题。

“幸不辱命！”梁荣答的颇为自豪，“孩儿去了不少地方，一一察。上党政通人和，今岁收成极佳，百姓安居。”

破格成为了匠坊执事，跟梁荣一母同乳的儿再崇文馆，实在招摇。上党郡学也是个极好的去了，不必多此一事。

听到这话，梁荣神微黯：“其实乳母大可随我前往晋阳。如今匠坊事繁，何劳乳母心？”

这话，梁荣不是第一次说了。朝雨立刻换上肃容：“蒙郡公信重，朝雨怎可轻避？况且匠坊早有成例，又有司工提，妾只是理些账簿文书，荣公不必担心。”

梁峰笑着瞅了瞅对方的小脸：“瘦了些。此行如何？”

这些都是可以预料的，梁峰没有细问，反而：“狱中有多少死囚？可曾发现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