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件乐趣无穷的事。尤其当你面前正好还坐着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师的时候。秦淮笑得直咳嗽，在谈话间隙捕捉陈可南的表。可惜他总是向后靠着，陷在沙发的阴影里。转灯来回地游移，每当绿的光线斜到陈可南上，照亮衣服的半截，那衬衣就变成了脆的玻璃纸，陈可南淹没在阴影中的脸就变成了甘草味的雪人的圆脑袋，让秦淮想一咬掉，再嘎吱嘎吱地嚼个稀烂。

他一路上都在思索有什么羞辱陈可南的话，但脑只能回忆起单个的词汇。然后他闻到了香的气味，空气清新剂的化学香气，然后是自来的味，厕所洗的刺鼻气味，千种气味变成了上千支箭，密密麻麻地在胃上。前面传来陈可南燃打火机的声音，烟草味让胃里的鲸鱼惊慌失措，尾巴把胃搅得天翻地覆，秦淮一把推开他，撞了隔间，差没一栽桶里。

空的洗手间里回着几百个人的呕吐声，后的门一响，一记冷风在他背上，惊起一鸡疙瘩。脖上有东西微微一动，险些掉桶里的骷髅被一只手从后面捞住，绕到背上轻轻拽着。

过了一个世纪，可怕的呕吐声和息声终于渐渐平息。秦淮揩掉泪，冲，惊奇地发现桶竟然没被呕吐装满。

没过多久，秦淮开始不停地汗，汗啊啊，聚成一个湖，再汇成一片气腾腾的海，凶猛地吞噬了他，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装龙兰的小玻璃杯被烤化了，波一般漾，长大，越涨越，到了黑漆漆的天花板，从天花板上死死揪住他的心脏。

秦淮摇。

他像动一样趴在洗手池前洗脸漱，哗哗的声里，听见陈可南柔无限地在背后问：“还喝吗？”语气仿佛在对人倾诉衷。

“真不喝了？”陈可南似乎饱遗憾。

秦淮惊恐地猛摇了一阵，前的骷髅在大理石洗手台上撞得叮当作响。

秦淮不知自己的胃那么能装，吐得他都酸了。背后陈可南的那支烟怎么也不完，他一次觉得香烟这玩意儿应该立从世上消失。脑袋也充血得厉害，如果现在有人在他额上轻轻划一条小，他相信血绝对会像洪一样来。

秦淮摇。

“我也去。”秦淮跟着站起来。世界忽然颠倒一百八十度，然后他发现自己又坐在了椅上。

“没有啊。”他也疑惑了，尝试重新站起来，好在这次没摔倒。

“以后还来这种地方吗？”

秦淮一个鲤鱼打坐了起来。他努力从一片斑驳的影里分辨陈可南，再从成千上万个杯里找到属于他的那两杯。尽胃里已经钻了一鲸鱼，但他还是咬紧后槽牙，一气咽那凉冰冰的。杯空掉的一瞬间，他几乎想把它在上。代表他的荣誉和胜利的晶王冠。无往不胜的拿破仑。

“还剩四杯。”陈可南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边，“咱们一人一半，谁不喝完谁是儿。”

“当心狗牌。”陈可南说。

“我去洗个手。”陈可南说。

“明天再来？”

“醉了？”陈可南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