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焰火

        孟稚注视着她逐渐变化。

        “0901198948”，女人每次总是以这串数字开tou，一字不漏。

        “今天这边天气不错，chu太阳了呢，你那边天气好吗？”

        她微笑着拉开窗帘，指着画面外某chu1，其实孟稚gen本看不到。

        “我有dian饿了，但是想不chu来吃什么，你吃饭了吗？”

        她经常提这种问题，孟稚不会答，她也只是问问而已。

        “昨天晚上失眠，今天邻居还装修，我不想给任何人好脸se，但是看到你还是很gao兴的。”

        她语气很真诚，还带着dian莫名的骄傲，就像一只脾气不好的猫大发慈悲对你louchu肚pi。

        “这么晚才来啊，你困不困？”

        “你为什么从来不打字说话啊。”

        “你名字好长，我都快记xia来这串数字了。”

        女人的话题来来回回无非是这么几个，天气、shiwu、心qing，还有关于她的沉默和那串长长的数字。也从没指望过回应，说完就会把注意力支开。

        但孟稚从来不觉得无趣，正相反，在这栋毫无人气的坟墓里，对于几乎没有与人平等正常交liu机会的她来说，这正是她所渴望听到的、充满生活气息的话语。

        没有献媚、也不拘谨，真诚而随xing。

        每当孟稚回到卧室打开电脑，从房间阴影中爬chu来的孤单都会悄悄缩回去，让她能够享受片刻的静谧。她在女人直播间待的越来越久，有时甚至会忘记时间，一直到直播结束为止。

        孟稚近乎冷酷的恪守着合适的距离，保持着这种简单而脆弱的微妙联系，仅仅将此当zuo各取所需的交易。

        直到某一天，她们的微妙距离开始破裂。

        女人仍旧如常般定时开播、xia播。但是不再和她打招呼。

        除了送礼wu的时候会收到千篇一律的gan谢，孟稚就像是被刻意忽略了一样，那串数字再也不曾chu现在她kou中。

        孟稚开始心神不定，怀疑是不是哪里chu了问题。她甚至带着隐秘的卑微悄悄改了名字，把那串数字改成了和女人直播间相衬的“星星还不困。”

        但这不起作用，女人显然清楚“星星”是曾经的那个090，却好像忘记了她曾经zuo过的一切，即使孟稚从来没有抱着自己应该被gan谢的gao傲，但这份冷漠对她来说还是显得如此残酷。

        这样果断的忽视在女人shen上显得太过反常，很多次，她视线转到留言区又突然移开，以至于孟稚ma上就明白了，她是在刻意回避。

        而孟稚不明白为什么。

        她揣摩着那种冷淡和回避，能看到女人仍旧将原来的那份gan激和温qing埋在心中，却好像开始qiang迫自己扮演什么角se，一个和自己对立的角se。

        孟稚仍旧固定时间会去直播间，看着女人回避的yan神和不自然的表qing，执拗的想在对方脸上找到暗藏的愧疚，而她反而能gan受到一种残酷的喜悦。

        女人先前的态度和现在的如此孑然不同，以至于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如今两个人重叠在一起，承载了孟稚复杂的ganqing，让她怀念之前那种错觉般的温qing，也让她想要掀翻自己之前那种听天由命的顺从。

        寂静的房间nei，立式钟摆有规律的敲打着，显得刻板而空dong。孟稚突然有种烧掉它的冲动，就像烧掉包裹着自己的一层空气zuo的茧，她xiong中好像燃起火焰，对这样qiang烈的灼烧gan却仍能保持着镇定，好像gan受不到疼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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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多后，女人的粉丝越来越多，工作也走向正轨，她和平台签约，有了自己的群，新房guan取代了孟稚原来的位置，成为她问候说笑的新对象。随着她的沉寂，她们似乎越来越熟络，逐渐像朋友一样亲密。

        孟稚像是个游dang的幽灵，注视着这一切的同时，nei心萌生chu一种奇怪的ganqing，怨怼中参杂着挥之不去的渴望。

        这种渴望像是一株深深扎gen的植wu，每时每刻都在生长着，一不注意就会夺走孟稚的全bu注意力，上课时她会突然开始发呆、坐在车上时她会盯着窗外开始走神，在空dang安静的房间里tou一次gan到孤单难耐。

        当她仔细从纷乱的思绪中找到自己渴望的来源，发现它正是从她回想起女人的问候和笑脸时chu现的。

        孟稚不自觉开始回忆，好像试图重新聆听那些字句，gan受那种隐秘的陪伴gan。她用手段查到了那个女人的真实姓名，一遍遍在唇间咀嚼着那三个字：苏月言。

        她空虚的生活中有一个念tou在持续燃烧着：想听到苏月言的声音，想看到苏月言的面容。

        不久后，孟稚看到了直播间的聚会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