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年关将至。
远在良县的谢五郎正施展本领大gan1,早早就写了信说过年不回来,还挑选了良县的特产,会在过几日送回来。
九娘在王府呆呆,无聊了,就去谢府。两家隔的不远,九娘年纪又小,长辈们正是疼ai。
尤其是舅母甄氏,生了两个儿zi,女儿幼时得了急病去了。如今看九娘越看越喜huan,五郎也不在shen边,更是觉着亏欠九娘,直将人捧在手心里。
京中一片re闹,大街上一yan望去繁华无比。各家各hu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过年准备着。
七娘也约了二娘一起chu门采办,家中的两个男人qing绪低迷,近几日zuo什么都没活力。
他们明日要去寒山寺祈福,为她逝去的婆母dian灯。
“听说你公爹、婆母是青梅竹ma,左相大人真是用qing至深”,二娘搂着七娘的肩膀,“就是老天棒打鸳鸯”
“公爹和郎君都敬重aidai婆母,婆母定是个极好的女zi,我既嫁jin去,一定好好照料公爹和郎君”
七娘眉间染上愁绪,似是gan叹,“明日去寒山寺我多多打dian,寒山寺的香火十分灵验,婆母泉xia有知,也会欣wei”
宇文臻的阿母―赵氏,是在寒冷的冬日去了的。他阿母一辈zi等着他阿父,可惜战乱中坏了shenzi,他们来到京城后,终日卧病在床,手里握着个木簪liu着泪去了。
宇文臻恨他阿父,恨他阿父这么多年了无音讯,恨他阿父害他阿母等这么多年。
可看着阿父痛哭liu涕的样zi,他又觉着谁都恨不起来。阿父形同槁木,偌大的府邸就一个主人。
他经常看见阿父独自攥着木簪哭,耳边响起阿母的嘱托:“臻儿,不要怨你阿父,你阿父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确实找到他们了,可惜晚了。
第二日,七娘早早使人套了ma车,三人一同上寒山寺。
远远望去,佛香缭绕。
门kou还有两个小和尚拿着扫把扫地。年纪看起来有些小,扫着扫着便打瞌睡。
宇文化披着白se的大氅,手里依旧盘着那gen木簪,他走在前面,“臻儿,七娘,走吧”
三人一前一后,jin了寺门。先是dian了香,然后又捐钱积福,最后dian了个大大的灯。
莲花状的烛灯“噗”的一声燃起,zhushen上刻着祈福祝愿的话。烛灯很大,烛油是寺院特制的,可以燃上一年。
宇文化看着手中的簪zi,又移到dian燃的烛火上,目光渐渐模糊。
他低xiatou,源源不断的泪珠滴落。没找到人之前他还能骗自己,或许呢,或许还活着。
他这些年不敢让自己闲xia来,跟着先皇努力平息战乱,可派chu去的人石沉大海。
宇文臻和七娘相视,一起退chu去。
屋nei响起男人的啜泣,除了赵氏又有谁知dao男人少时是个哭包。
过完年,宇文化交了辞呈。陛xia大怒,连xia三dao旨意挽留。
可如今天xia安定,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宇文臻也事业家事丰收,宇文化没有什么放不xia的。
他的shenzi急剧不好,在陛xia挽留后病危。
成群的太医都住在宇文府,厨房中不绝得药味儿,陛xia停朝五日,亲自侍奉。
宇文化到是gao兴得狠,他jing1神越来越好,吩咐宇文臻在他死后与他阿母葬在一起。
还有那gen簪zi,也放在墓xue里。
赵氏是早上去的,宇文臻开门叫阿母吃饭,发现阿母不在了。宇文化也是早上去的。
七娘亲自看着熬药,熬好了使人端jin去。她走jin床榻,见公爹还睡着,便靠近轻声呼唤。
“公爹,该起来喝药了”
“公爹,公爹”
这药分好几次,如今熬的是在饭钱喝,七娘记得gun瓜烂熟,又靠近了些,“今日外tou日tou十分好,喝了药我们去院zi里shi早饭,好不好公爹”
七娘轻声哄着,用勺zi舀了一勺药chui了chui,“醒醒?公爹?”
“公爹?”
白瓷碗摔在地上,发chu一声巨响。七娘酿酿跄跄跑chu去。
她公爹去了!
*
宇文化少时贫贱,赵氏―赵玉琴tou上没有东西,终日用绳zi将tou发绑起来。
一日,两人去街上换东西。街上的女zi都有好看的簪zi绾tou发,赵玉琴盯着别人看了许久。
宇文化跑去村西tou,跟着木匠学了好几个月,这才亲手打了个簪zi,簪zi打磨的十分光hua。
连簪tou都细细的打成琴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漂亮,他红着脸亲手替赵玉琴绾发。
绾的乱七八糟,也不许人说。赵玉琴作势要ba了簪zi亲自绾,宇文化便抱着人哭,不让人动,yan珠zi泡在shui里一样。
每次宇文化哭赵玉琴都轻轻抹掉他的yan泪,还哄上好半天。
自那以后,赵玉琴日日带着木簪,直到死亡。